“因為我們之間……有淵源。”
白風塵看著那個人,嗤笑一聲,“什麼淵源?”
“你這樣逼迫我?是否沒有誠意?”橋頭的人還是站在陰影裏不動。
“我不和鬼鬼祟祟的人有淵源。”
“你?你現在是誰?紋花刺客的前首領?或者說是天下罕有的英雄、不敗之將白無翳的父親白瞎子?或者隻是一個貪生怕死苟安於碧池的貪慕虛榮的糊塗鬼?”
“露出你的臉來!”白風塵怒了,他低喝著,他已經走到橋頭,距離對方不過一丈。
“為什麼不自己來看?”
“好!”白風塵笑笑,忽然抬手,銀一樣的槍鋒就逼近了對方隱藏在兜帽下的臉,飄忽的攻擊完全沒有先兆。
對方絲毫沒有動,白風塵也完全沒有撤回攻擊的打算。
就在槍鋒刺進兜帽的同一個瞬間,白風塵忽然覺得手上的感覺不對――那絕不是刺中了一個人的感覺。
而另外一個感覺更加強烈,他覺得膝蓋下一片冰涼!
他低頭,看見銀色的光弧在腳下浮現,像是一輪小月,而後忽地騰起。
這時他已經來不及撤回長槍,要退避和躲閃也都沒有餘地。
銀光翻滾著,要剜下他的膝蓋骨。
白風塵忽然彎腰。
他用藏在黑氅裏的右手握住了那團銀光!幾片粉碎的布料飄落,白風塵卻牢牢地攥住了銀光,那是一柄不過六七寸刀鋒的短刺,刃口上泛著淬毒的綠痕。
這時長槍已經完全摧毀了站在陰影中的人。
當他倒下碎裂,一身黑氅散開,白風塵才看清那隻是一個木架而已,完全罩著黑氅,木架上頂著一隻皮袋。
白風塵刺向正臉的一槍劃破了皮袋,皮袋裏麵有弧形的黑影一跳,忽地緣著槍杆卷了上來。
白風塵來不及管銀刀,箭一樣倒退出去。他靜嶽之術的速度的優勢爆發出來,白風塵單臂持槍,藏在黑氅裏的右臂對著槍杆上的黑影猛一斬。
黑影暴跳起來,像是粘上了他的手。它暴露在月光下,是一條漆黑的小蛇,被白風塵攥住了尾巴,翻身過去狠狠咬在白風塵罩著黑氅的手上。
白風塵脫手把它摔了出去,長槍跟進,把它釘死在地。
橋的四周忽然騰起了熊熊的烈火,早已安置在那裏的火炬同時被人點燃,刺眼的火光照得白風塵也不由得舉起黑氅遮擋。
可是當他放下黑氅,一片通明,卻隻是他一個人,周圍空空蕩蕩。
他一振長槍,靜靜地立住,不動也不看,“這種殺手的伎倆,想不到這麼多年之後,竟然越來越精深了!”
“戰場上野蠻的武術,到了白瞎子的手中也能夠精美如藝術,真是難得。換了別的武士,就算能逃過我的刀,也逃不過我的刺殺毒術。”
“我早已有準備,我能活那麼多年,經曆過的不隻是上陣拚殺。你現在不會想說你約我來還是想告訴我百裏家秘密的事情吧?”
“我當然是想殺你!”
“紋花的殺手,在麵對麵的時候會是武士的對手麼?你這麼自負,還敢站在這裏跟我說話,難道是還有沒有使用的伎倆?”
“嗬嗬,”聲音從四周飄來,“殺人之術也是一種藝術,一一地都看,可以讓一個輕浮的白瞎子死上幾百次。”
“你恨我,對不對?”白風塵笑了起來,“我聽出來了,你雖然笑,可是聲音裏那股恨的味道,比你身上的花香和那條蛇的腥味都濃。”
一瞬的死寂。
白風塵忽然聽見了背後的尖嘯。白風塵不必回頭也沒有空隙回頭,他知道紋花刺客用機括發出的蜂刺,這種細銳的鐵刺十二支一射,在近距離下幾乎是無可逃避的。
白風塵猛地閃向左邊,蜂刺全部走空了,可是他的胳膊上像是被蚊子輕輕地咬了一口,而後疼痛蔓延開來。
白風塵轉頭,看見上臂的一道血痕,黑氅已經被切開了口子,可是完全看不見對方的武器。他不再敢動了,白風塵不知道周圍究竟有多少的蜘蛛絲在等待他,他被困在網裏了。
“血色蜘蛛絲!”
“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生命吧,”飄忽在周圍的聲音說,“我還有七匣蜂刺,巨鷹將在群蜂和蜘蛛的圍攻中變成一堆毛羽,以贖回你的自負!”
白風塵不敢動,他隻能從黑氅下抽出手弩。他環顧四周,卻捕捉不到敵人的影子。
白風塵深深吸氣,手弩連續四箭,射向了設置在四周的火炬。
火炬全部熄滅的瞬間,比剛才更刺耳的蜂鳴聲從四麵八方湧來,沐浴在銀色月光中的白風塵知道他被蜂刺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