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郊外,一處小山坡上的,劉玉清一身潔白站在孤墳前,取出手帕細心的擦拭著碑上的字,嘴角掛著笑:“你知道嗎?這麼多年來,現在是我最輕鬆的時候了,終於,我感覺我活過來了,當年秦越這般設計於你,你的恨消了嗎?”
滿意的看著碑上的髒汙被擦拭掉,劉玉清扔掉手帕,附身倒了一杯酒,灑在墳前,眼神旋即變得銳利起來:“可是,我知道他說的沒錯,當初你接近我本來就帶有目的,不是麼?所以派去打死你的人,是我,嘻嘻,真可惜,誰叫你這般不長眼,居然招惹了我呢?”
她的身子悠悠立在風中,聲音淒厲:“想當初我劉玉清在京中是多麼冰清玉潔的人?一家有女百家求,就是因為你,我徹底被毀了,他秦越憑什麼帶著偽善靠近我?想要施舍?看我可憐?哼,不過就是爾爾,如今,一切都結束了,你還有秦越,最終都為自己付出了代價,而我……”她緩緩拔出頭上的發簪,思緒飄飛,回到了大曜時那個女子清明的視線中,自己仿佛被看透一般,嗤笑了一聲:“她想著幫我重新開始,擺脫家族,擺脫舊事,可是我已經深陷其中無法自拔,沒有了仇恨,我就沒有了生的信念。如今,一切都該了了。”
秦家的府邸上掛滿了白幔,一片哀戚,鳳玉兮和秦盼兒的到來讓秦家上下前來迎接,秦盼兒卻沒給一點麵子,隻是緩緩踱步到了棺木前,看著裏頭灰白麵色的熟悉的麵孔,深吸一口氣,問:“劉玉清在哪兒?”
眾人都是一愣。
“劉玉清呢?那個賤人殺了大哥,難道還想著逍遙法外不成?她現在在哪兒?”
少傾,一人站了出來,赫然是聽到噩耗一夜白發的秦越母親,她顫抖著身子上前,一把保住秦盼兒:“盼兒,你一定要為你大哥報仇,那姓劉的如今已經被抓了起來,在大牢中,咱們秦家人奈何不了啊。”
“母親。”女人的哀嚎終於讓秦盼兒有了一點回轉,一直堅強隱忍的她流出了脆弱的淚來,秦家人瞧著她們母女倆,都暗自抹著眼淚。
秦盼兒當初未滿十周歲便被送入宮中,沒一年徹底傷了身子,不能誕下子嗣。雖如今是貴妃的位分,在宮中隻有皇後一人能夠壓製,可秦家人都十分清楚,如今的秦家之所以還能風光,仗著就是皇上對她的憐憫和愧疚,等哪一日,這愧疚和憐憫到了盡頭,秦家也算是氣數將盡了。
鳳玉兮擦了一下眼淚上前:“盼兒別哭了,你哭的話我也想哭了。”
之前秦盼兒還隻是抽噎著,一聽鳳玉兮的話當下毫無顧忌的大哭起來,鳳玉兮也不遑多讓,兩個女孩子像是比賽一般,聲音越來越大。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鳳玉兮看上秦越了呢,這才這般傷心。
遲宴在棲鳳宮的日子倒是一如既往,沒了鳳玉兮搗亂,棲鳳宮少了雞飛狗跳,連點心也格外甜美,尤其是瞧著遲瑾年迅速批閱奏折後,轉身送出,遲宴發現不知不覺這棲鳳宮中居然藏了不少他們的人,心裏十分有底氣。
“娘娘,該用點心了。”雲娘瞧著遲宴一直失神,也不知她究竟在想著什麼,這才勸著。
“雲娘,你說咱們什麼時候能出宮呢?”遲宴歎息一聲,即便此刻南越宮中有這麼多他們的人,如今她還是被困在這裏,可見是真的很難。
遲瑾年做事向來雷厲風行,如這般隱忍她不經常看見,遲宴是真的有些心疼了。
雲娘抿著嘴,猶豫片刻,隻道了兩個字:“很快。”
晚上鳳玉兮回來,苦著一張臉走向遲宴:“遲姐姐,盼兒實在是太可憐了。”她雙目含淚,絮絮叨叨的說出秦盼兒發現母親懸梁自盡,去大牢尋劉玉清拚命,卻發現劉玉清早就打點好獄卒,逃出京都,最終在發現倒在墓前劉玉清時,秦盼兒徹底發瘋,瘋狂的拿刀將劉玉清刺的渾身是洞的事情來。
“然後呢?”在遲宴看來,即便是這般場麵也未必能讓鳳玉兮傷心,“她回來了嗎?”
鳳玉兮搖了搖頭。
“盼兒說了,她不想在皇宮中,就算是登上流螢閣的三樓,也隻能瞧見皇宮,她的天太窄了,她想出去看看。”
這樣的想法,曾經的遲宴也有。
更何況是遭遇了大變的秦盼兒。
“所以她劫持了我,跳下山崖,我們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粉身碎骨了,盼兒跟我說,千萬不要帶她回來,就算是被山獸啃咬分食,她也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