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子退回到華清池的正中央,為這樣的人死的話,會不會好過一點。
可是他並不好過,他已經不是蠱之身,皇帝所受的痛苦都在他身上成倍的感受,這時,他回想起他的母親蝶溪,那個最懦弱的母親,是怎樣承受如今天般的痛苦?
那時,他還小,在這同樣汙濁的水中哇哇大哭,拚命的想逃離這個使他痛苦的地方,蝶溪總是把他一把打翻,冷冷的說:站起來,麟兒。那時,那個最痛的人是母親吧!
一直以來,他很蝶溪,恨她為了把自己拴在身邊、拴在魔教給了他這麼痛苦的人生。如今才明白,也許蝶溪這麼做,更害怕的是突然有一天有人奪取他的性命,即使成了魔乾宮的主人,母親依舊如此的膽小,是因為在乎,才會拚命留住吧!
麒麟子淡淡的笑了,原來自己有了如此大的轉變,是啊,從遇見那個人開始,一切都不一樣了,那個人。
“玉漱!”一聲急切的呼喚把麒麟子從想象中拔了出來,哥,是哥哥聲音,他睜開眼睛,拚命尋找……
玉涼從宮外急急趕來,重重的幕簾使他看不清前麵,七虹劍“刷的”一聲飛出,閃電迅雷般將幕簾齊齊隔斷。
簾幕落下的時候,玉涼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色。滿池的血色、滿池的曼莎珠華、還在池中的顫顫發抖的皇帝和一臉震驚的麒麟子。
他看到麒麟子的臉色已十分蒼白,鬢腳有些許的汗珠落下,原來鮮紅的唇都已經變得發暗發紫,緊緊攥著的拳頭說明他一直在忍耐著什麼。
“哥。”麒麟子艱難的開口,原來感覺不到的疼痛卻在見到那人後一起襲來,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你應該去救你的妻子和兒子,而不是我。
“我來了。”玉涼此時反而鎮靜下來,他平靜無波瀾的語氣已經沒有任何焦躁的感覺。
“蝶凰呢?飛兒呢?你不是應該去救她們嗎?怎麼會在這?”麒麟子有些驚慌,眼神四處的遊竄。
“她們很好,你不用掛心。我在這是因為我最珍貴的弟弟在這裏,因為玉漱在這裏。”玉涼不緊不慢的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麒麟子呆住了,“玉漱……玉漱……你,真的還承認我是玉漱嗎?”
“對,隻要你願意。”
麒麟子一陣沉默,他的眼睛不斷閃著複雜的光,有驚喜的、有寂寞的、有悲傷的、還有回憶的,可是最後全部消失不見,隻剩長長的一聲歎息:“對不起,已經太晚了。”
忽聽到一陣下水聲,麒麟子一看,玉涼竟然直接踏下了這最陰毒、最黑暗的華清池水,藤蔓會立即刺破他的血肉,毒液會一點一點深入他的身體。
“不,哥,你幹什麼?別再往前走了,別再往前走了。”驚慌下麒麟子掙紮著往後退,腿被藤蔓纏繞著,竟然是退無可退。他睜大了眼,隻能看著玉涼在這血池中一步步逼近。
“別害怕。玉漱,哥哥馬上就過來,接你回家。”玉涼像是什麼也沒聽見,直直的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