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很快就到了。
隻見沒有太陽照射的院子裏此時越發顯得陰森寒冷。
一陣陣冷風中,戲台上漸漸傳來了吵雜的聲音。
鞏清涵站在扇子麵上往戲台望去,隻見那戲台上掛起了一陣陣旋風,然後一一化作幾個穿紅掛綠的戲子,咿咿呀呀的開始唱起了戲。
梨花林在風中嗚嗚作響,雪白的花瓣飛到天上,凝聚在一起,化作了一個穿白色衣裙的女子,梳著十字髻,身後跟著幾個白衣丫頭,從空中飄到了水榭裏。
“好大的膽子!你是什麼東西,膽敢在此打攪娘娘聽戲!”
那些丫頭們見水榭中已經有人,頓時大怒,一個個飛上前來,把馮章給團團圍住了。
鞏清涵這才發現,這些丫頭們都沒有五官,隻有那個十字髻的女子有五官,卻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好放肆的惡奴啊。”
馮章大笑,卻連眼皮都不抬一下,依舊不緊不慢地端著手裏的茶碗,呷了一口才說:“這原本是活人居住的地方,你們這些惡鬼是哪裏來的?也敢學人在此聽戲唱曲?”
“大膽!敢對我們娘娘出言不遜!”
那些沒有臉的丫頭們似乎很生氣了,一起團團圍住馮章,就衝他惡狠狠地撲上去了。
鞏清涵見了不由地大叫一聲:“公子當心那!這種餓鬼一旦碰到臉上,就會得疾病!”
說時遲那時快,她這邊話沒說完,隻見馮章漫不經心地把手裏的茶碗往空中一潑,頓時那碗中的茶水一下子化作一道金光,又仿佛一道透明的網子,一下子把那些餓鬼都吸入其中。
頓時隻聽得一陣陣刺耳尖銳的慘叫聲,一灘灘惡臭難聞的膿血黑乎乎地落在地上,好像是那些女子們所化。
“你好大膽子!敢傷我奴婢!”
那個十字髻的女鬼發怒了,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隻見她周身散發著綠油油的鬼火,怒目張牙,雙手尖利的十指和血紅的眼睛看起來十分的怕人。
她惱怒地向馮章撲過去,但是馮章卻隻是在空中對她遙遙一指,頓時那女鬼便被定住在了半空。
“此處本不是屬於你們,為何在此盤踞?”
馮章終於站了起來,目光深沉地盯著那女鬼問道。
“什麼不屬於我,這裏本來就是皇上為我生前所建的院子,憑什麼讓你們這些賤民拿去取樂!”
那女子雖然在半空不能動彈,卻已經不肯示弱,毫不客氣地瞪著血紅的眼珠子,對馮章怒目道:“你最好快點放了我,你可知幾天前那些人都是怎麼死的嗎?本娘娘不是吃素的!不然,我會要你好看!”
鞏清涵見她這番說辭,頓時覺得這個女鬼也挺可憐的,原來這裏是她生前的住處,原來她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女子。可是,如今她變得這麼醜陋,這裏也不再屬於她了,物是人非,的確讓人心痛呀!想到這裏,她開始隱隱同情起那個女鬼來了。
“好一個前朝娘娘哇!”
馮章聽了卻不以為然地冷笑一聲,然後問道:“那好,既然你說你就是前朝那位夫人,那麼我且問你,為什麼梨花樓被人們用了這幾百年了你一直未曾顯靈,偏偏在前幾天才顯靈?你既然是前朝夫人,那麼前朝女子當時可不流行梳這種十字髻呀,為什麼你會梳不屬於你那個時代的發髻?既然你是前朝夫人,那麼,為什麼不知道,前朝人稱天子不叫皇上,而是王上呢?”
“你……”
那女鬼被他這幾句話問的啞口無言,一時語塞。
一旁的鞏清涵聽了,心裏暗自叫到:好一個大國師呀!居然從這些細節裏找到了問題,看來這女鬼不是那個前朝女子了?那她在這裏假冒人家做什麼?有病嗎?
“你其實不過是別處的孤魂遊鬼,假冒這個夫人的名義,在此禍害百姓吧?”
那馮章毫不客氣地一針見血地指出,他這句話說得那女鬼頓時惱羞成怒,一下子變成一個血盆大口、青麵獠牙的怪物,掙脫了他的定身法,瘋狂地嘶吼著向他撲去:“就算被你看穿了又怎樣!我說我是這裏的主人,我就是。一點小小的定身法就以為能夠降服我嗎?做夢!愚蠢的凡人!”
“真是執迷不悟。”
馮章見她突然發狂,知道說道理是沒用的了,便抓起旁邊那把茶壺往空打去,頓時隻聽得驚天動地的一聲霹靂聲,鞏清涵差點被震掉魂,恍恍惚惚中看見那茶壺化作一道金色閃電,直直地打在了女鬼的腦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