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寧侯夫人申氏親手捧著一碗參茶緩緩而來。她是申閣老之女,早前她爹見風使舵,將燕王得罪狠了,如今燕王得勢,她爹反而落了罪。隻不過,相比喬次輔,她爹還是好一些,可她這個做女兒的,在侯爺麵前卻抬不起頭來了。
唉,爹爹也真是,當初麵對逆王時,那麼積極幹什麼?
懷寧侯夫人忍不住再次埋怨了一回,這才小心恭謹地進了書房。
“侯爺,天冷了,喝杯參茶暖暖?”
懷寧侯點了點頭,從申氏手中接過那碗溫熱的參茶,入口隻覺得甘甜,燉得也恰到火候,他慢慢吃完了,才道:“夫人,明晚我們出城,你準備一下,不要帶太多東西,隻帶些細軟便可。”
申氏一驚,道:“侯爺,這……瓦剌人還在城外,我們能出得了城嗎?”
“這個你不需管,隻用心準備去吧,其他人先不要告訴,等臨走的時候,再叫她們上車不遲。”
申氏也不是沒見識的人,聞言她便明白了,點了點頭後又遲疑道:“侯爺,阿媛那兒……我叫人把她接回來吧?”
陸新媛是懷寧侯的嫡長女,去年方才嫁給申閣老的嫡長孫,這本是門當戶對的絕佳親事,但因為申閣老的失勢,本來登對的夫妻也立刻失衡起來,懷寧侯早先還想讓女兒和離,可惜女兒顧念小兒,怎麼也不肯。
懷寧侯想起這一點,還氣得不行。
“不必管她,她不是要做申家的人麼?就叫她做去好了!”
“可是……”
懷寧侯不耐煩了,打斷了申氏道:“有甚可是!我叫你做什麼,你便做什麼好了!再敢囉嗦,你也留在京都好了!”
申氏不料相伴多年的丈夫竟然這般對她,頓時麵色一白:“侯爺,阿媛可是咱們的親生女兒,如今我們不管她,等我們走了,她豈不是死路一條?”
哪知懷寧侯卻道:“死便死了,我隻當沒這個女兒!”
申氏呆了一下,隻覺得眼前這冷漠的男人分外陌生。
懷寧侯卻更是煩心,道:“申氏,你莫犯糊塗,你不是隻有阿媛一個女兒!為了阿媛,你要將兒子和阿妍,都置於危險之地麼?你好好想想吧!”
申氏隻覺得心中劇痛,卻不得不點了點頭,道:“侯爺放心,我知道了。”
申氏本已下了狠心,不管女兒阿媛了,但想到這一走,不知以後是何情形,她還是收拾了不少金銀細軟,叫人送去了申府。
本是想盡最後一點心力,不想到了第二日,陸新媛卻乘著馬車回了娘家。
看著滿麵惶急的女兒,申氏不禁心疼道:“這是怎麼了?可是你表哥待你不好?”
陸新媛卻搖了搖頭,實則她那夫君申玉麒待她很好,不過忽然收到娘親叫人送來的大筆財物,她心中不安,這才要來看看。
“娘,家裏……是不是出了事?為何要給我那麼多金銀?”陸新媛十分疑惑。
申氏麵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卻不多說,隻對女兒囑咐了一回要照顧好自己的話,最後流著淚將女兒送出了府。
臨走時申氏終於忍不住,道:“阿媛,今晚你別回去了,陪娘一晚吧?”
陸新媛卻為難道:“娘,我今日來的匆忙,沒帶寶哥兒,寶哥兒晚上尋不到我,定要哭鬧,改日我帶了寶哥兒來,再與娘作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