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道濟挑了挑眉,卻聽寶珠繼續道:“可是,瓦剌人屢次南侵,他們的欲壑深不可測,貪心沒有邊際,對付這等人,除了打服,別無他法。所以,我雖不喜歡打仗,更不喜歡殺人,但對西北將士,卻是滿懷敬意。正是因為有他們的熱血拚殺,才有京都乃是天下的平安,為此,我願意幫助殿下,早日平定了西北,也好叫邊地的百姓,也能過上和順的日子。”
是啊,這麼簡單的道理,連一個小小女子都能明白,那些朝中的大臣,卻妄言什麼刀兵不祥,還想與瓦剌求和,以保平安,真是笑話!
楊道濟神色利了利,看著少女緊張的模樣,忽然道:“你怎知我不主張求和?”
這個問題有些出乎寶珠的意料,不是難以回答,而是在寶珠的心裏,根本就沒想過這個問題。
楊道濟會是求和之人?
那不可能,畢竟前世的記憶裏,這家夥可是個實打實的鐵血派,當初把瓦剌打得不敢回家,現在又怎可能向瓦剌低頭?
不過,雖然這在寶珠心裏是常識,但如今楊道濟年紀尚輕戰功尚薄,行事作風都還不明朗,便是朝中眾臣也看不出來,寶珠也不敢妄言。
她做出誠摯的樣子道:“殿下天生一副錚錚鐵骨,乃今世第一的剛正之人,求和是不可能的,隻有沒骨頭的人才靠銀子和女人為自己贏得苟安,殿下怎會如此?”
雖然明知這話不知誇大了多少,又含了多少水分,但楊道濟的心中,還是生出了一股不可遏製的欣喜,那是為人理解被人認可的舒心,和得人讚頌與崇拜的自豪。
父皇日漸老邁,向戰之心越發萎靡,國庫又無銀可用,而去年武朝雖大勝了一場,可並未傷了瓦剌的根基,倘若今年瓦剌再次南下,朝中主和派定然會跳出來叫囂一番,說不定還真能叫那些軟骨頭成了事。
但這是楊道濟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看到的。
大好江山,泱泱武朝,怎能向一蠻夷低頭?
倘若這次低了,那以後呢?
武朝周邊可不止瓦剌一個外族,瓦剌若成功逼得武朝低頭,那東北的韃靼和蒙古,東邊的倭寇南邊的暹羅等等暗含異心的藩屬,就都要蠢蠢欲動了。
隻有勝仗,才是綿延百年的武朝穩穩立足中原,繼續統治這一片廣袤土地的唯一坦途。
然而享受了太久承平盛世的人,仿似已經忘記了這個世界的殘酷與紛爭,還一味覺得武朝江山鐵通,永不崩壞。
何其愚蠢?
寶珠看著楊道濟臉上又現出以前那種疏離和淡漠,還以為自己馬屁拍在了馬腿上,正冥思苦想著如何補救,卻聽楊道濟沉聲道:“葉姑娘女流之輩,竟有如此見識,委實可貴。”
寶珠倒很是謙虛,她不過是仗著前世的經驗,為自己的家族謀求更多的利益罷了,頂多算個投機商人,楊道濟這盛讚,她卻有些擔當不起。
且這回幫助楊道濟,寶珠更多的是出於私心,她這樣的人,怎堪如此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