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看著蹲在地上給棗紅馬前蹄關節處撒著藥粉的郎中,心中敬佩。
此人雖然脾氣有些怪,但無愧醫者仁心四個字,連一匹馬兒都要救,是個好郎中。
“梅香,你去問一問,這位郎中姓什麼?”寶珠悄悄地對梅香道。
梅香應了一聲,便去尋那茶棚的老板,很快梅香就兩眼亮晶晶地回來了。
“姑娘,老板說這郎中姓王!會不會,是您要找的那位神醫?”
寶珠看著給馬兒上完了藥正大步往茶棚處走來的中年郎中,心中又驚又喜。
方才她沒有細看,因為這郎中穿的破爛,又沒有刻意打理儀容,竟然沒有認出來,原來這位還真的就是那位王神醫!
隻是現在的他,比寶珠當年見到的時候可潦倒了太多了。
想前世時,他因受楊道濟的禮遇,在太醫院中任院正,但他幹了半年就辭官了,聽說是嫌輕鬆,一天看不了幾個病人……
不過後來他雖在京都開館,但畢竟名聲遠揚,底下弟子和學徒多的很,自然養尊處優,穿戴也講究的多,與現在渾不是一個模樣。
為何王神醫現在如此潦倒,寶珠略一打聽也就知曉了,茶棚老板知之甚多,道是王郎中原籍宛平縣裏,有一次給人看病將人看死了,為此還吃了官司,雖說後來證實那個病人是病發而亡,不是王郎中的責任,但百姓之間最愛以訛傳訛,漸漸的找王郎中看病的人就少了。
王郎中無法,後來搬到了大興縣,幸而兩縣之間有些距離,王郎中那樁官司還未傳過來,因此王郎中才能重操舊業,繼續幹起了救死扶傷的大業來。
不過,近來王郎中那不光彩的前科仍舊被有心人傳了過來,但百姓們發現,這位郎中雖然有些不好的傳言,但看病的本事的確一流,經他之手看好的病患不計其數,也就漸漸的對王郎中信任起來,王郎中這才在大興縣裏站住了腳。
兼且他收的診金又低,還常常給一些孤寡老人免費贈藥,如今他的名氣越來越大,十裏八鄉的都傳他是神醫再世,有什麼疑難雜症都找王郎中來看。
不過,王郎中素愛給平頭百姓看病,若是有錢有勢的人家來請他,他反而不去,還把之前看死過人的事拿來糊弄人,一來二去的,那些縉紳員外官老爺,都不來找王郎中。
寶珠聽完了然,怪不得她先時訪查的時候,竟沒發現還有這麼一位王姓大夫貓在大興。
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寶珠心中高興,也顧不得什麼避嫌不避嫌的了,直接尋到那王郎中的麵前,盈盈下拜:“王神醫,我家中祖母臥病在床,吃了不少藥,卻毫無起色,請神醫救救我祖母吧!”
王雲剛料理完一人一馬,又累又渴,他端起一旁的茶壺,正仰頭對著壺嘴大口大口的喝水,喝完了一低頭,便發現那個嬌滴滴的大家小姐跪在自己的麵前,頓時不耐煩道:“看你這穿戴,你家也是富戶,既然有錢,什麼樣的大夫找不到,為何偏偏要我去看?小姑娘,你可知道,我以前可是治死過人的,你家祖母想必也是金貴人,你敢讓我這樣的庸醫給你祖母看病?”
寶珠無語,這神醫說話可真不客氣,不僅對她不客氣,對他自己也不客氣,竟不知醫者名聲的重要性,還將自己的汙點大肆宣揚,若不是早知他的本事,寶珠定然要轉身而去了。
對付這樣的人,軟語相求隻怕沒用,寶珠立刻改變了策略,直愣愣地道:“王神醫,我家確是富戶,如果王郎中能將我祖母的頑疾治好,我定然奉上大筆的診金,到時候,神醫你想拿來治病還是救人,豈不都便宜?這也是劫富濟貧的好事,您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