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回 朱晦翁創立社倉法 宋孝宗重定內禪儀(3 / 3)

紹興二十四年,進為賢妃,嗣封貴妃。從前金亮入寇,意圖掠取,便是這位劉麗妃。補前文所未詳。妃嚐因盛夏天署,用水晶作為腳踏,高宗取以作枕,妃乃稍加儆惕,不敢再踵舊飾。但高宗寵眷,至老未衰。貴妃去世,就在淳熙十四年間,高宗悲泣逾恒,因此得病,旋亦崩逝。也算一對比翼鳥。後人謂高宗偷安忍恥,慝怨忘親,初為汪、黃所惑,終為秦檜所製,李綱、趙鼎、張浚相繼被斥,嶽飛父子冤死獄中,有可用的將相,有可乘的機會,終至臣事仇虜,殘喘苟延,這也所謂愚不可及哩。總結高宗一朝行事。

孝宗次子魏王愷,先高宗數年病歿,孝宗嚐泫然道:“前時越次立儲,正為此兒福薄,不料他果然蚤世了。”

究竟不足為訓。因追贈徐、揚二州牧,諡惠寧。恩平王璩,後高宗一年病歿,孝宗本待他甚厚,每召入內宴,呼官不呼名。歿後追封信王,累贈太保太師。這俱是銷納文字。孝宗居高宗喪,白衣布袍,視事內殿,朔望詣德壽宮,仍然衰絰持杖,且詔皇太子參決庶務。既而王淮罷相,右相周必大,仍薦朱熹為江西提刑,熹奉詔入朝,有熹友在途中相遇,語熹道:“正心誠意,上所厭聞,君此去幸勿再言!”

熹慨然道:“我生平所學,隻此四字,奈何入白大廷,反好隱默呢?”

及入對,即極言天理人欲,不能並容,孝宗也不加可否,徐語道:“久不見卿,浙東事朕早聞知,今當處卿清要,不再以州縣相煩了。”

時曾覿已死,王亦逐,獨內侍甘昪尚在,熹謂不應任用。孝宗謂昪曾侍奉上皇,頗有才識,熹對道:“小人無才,怎能動人主歡心?”

孝宗默然。越日,改授熹為兵部郎官,熹以足疾乞祠。兵部侍郎林栗,劾熹托名道學,自高聲價,應亟予罷斥。孝宗得栗言,顧語周必大道:“林栗所言,亦未免太甚了。”

必大道:“熹上殿時,足疾未瘳,勉強登對,並非敢托詞欺上呢。”

孝宗道:“朕亦見他跛曳,所以謂栗言過甚。”

左補闕薛叔似,太常博士葉適,均譽熹毀栗,陸續上奏。侍禦史胡晉臣,複劾栗喜同惡異,妄毀正士,乃出栗知泉州,改命熹主管西京嵩山崇福宮。越月,複召熹為崇政殿說書。熹仍固辭不受,孝宗也不複勉強,隻命他奉祠罷了。

淳熙十六年,孝宗調周必大為左丞相,擢留正為右丞相。必大入見,孝宗密給一紹興傳位親劄。留正愕然,孝宗道:“禮莫如重宗廟,朕當孟享,嚐因病分詣,孝莫若執喪,朕不得日至德壽宮,欲不退休,尚可得麼?卿可預擬草詔,擇日傳位。”

必大見上意已決,不再勸阻,遂退擬詔命。過了數日,改德壽宮為重華宮,移吳太後居慈福宮。必大進呈詔草,孝宗即命頒詔,傳位太子。屆期由孝宗吉服禦紫宸殿,行內禪禮。太子惇出殿受禪,大致與孝宗受禪時,約略相同。禮畢,孝宗入內,仍易喪服,退居重華宮。太子惇即位,是為光宗皇帝,尊孝宗為壽皇聖帝,皇後謝氏為壽成皇後,皇太後吳氏為壽聖皇太後,大赦天下。立元妃李氏為皇後,後係安陽人,慶遠軍節度使李道中女,生時有黑鳳集道營前,因名鳳娘。道嚐以為異,聞道士皇甫坦善相術,特邀令入相諸人。及鳳娘出見,坦驚起道:“此女當母天下,非善為撫視不可。”

後來坦入白高宗,高宗遂聘鳳娘為恭王妃,生嘉王擴,旋立為皇太子妃。哪知這位鳳娘,貌雖軼群,性卻妒悍,嚐在高、孝二宮前,挑是翻非,屢言太子左右過失。高宗不懌,私語吳後道:“是婦將種,不識柔道,我為皇甫坦所誤,悔無及了。”

誰叫你信方士。孝宗亦屢加訓敕,令以皇太後為法,否則將要廢汝。鳳娘不但不戒,反引為深恨。及立為皇後,她遂一飛衝天,放出一番手段來了。小子有詩詠道:閫範無如宋六宮,刑於猶有聖王風。

何來黑鳳嬌癡甚,方士虛言誤阿蒙。

看官不必過急,還有金邦一段遺聞,須要先敘明白,然後述及李後鳳娘事,一切情跡,均至下回表明。

孝宗稱南宋賢辟,而求治不力,任人不專,較之高宗,不過五十裏與百裏之比,相去蓋有限耳。觀其踐阼以後,所用諸相,賢否不一,且無數年不易之宰輔,其猜疑之私,已可見矣。朱熹為一代名儒,既知其賢,何不留侍經筵,常使啟沃?乃第用一社倉法,而此外所言,未聞采納,且迭置之於奉祠之列,一官冷落,雖有若無,於朝廷何裨乎?高宗因畏事而內禪,孝宗因居喪而內禪,情跡若異,而究其退避之心,實同一轍。人臣或以恬退為知幾,人君係國家之大,寧亦可以恬退為智耶?故觀於此回,而孝宗之為國,亦可得而論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