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回 韓世忠力平首逆 金兀朮大舉南侵(2 / 3)

瓊驚愕道:“你說甚麼?”

語未畢,張俊已召衛士進來,將瓊擁挾出門,送至獄中。劉光世又出撫瓊部,略言:“瓊前時居圍城中,甘心附虜,劫二帝北狩,罪跡昭著,現奉禦敕誅瓊,不及他人。汝等同受皇家俸祿,並非由瓊豢養,概不連坐,各應還營待命!”

大眾齊聲應諾,投刃而去。瓊下獄具服,即日賜死。子弟俱流嶺南。並有旨令瓊屬舊部,分隸禦營各軍。瓊為罪魁,早應伏法,特誌之以快人心。

張浚既除了範瓊,又上書言中興要計,當自關、陝為始。關、陝盡失,東南亦不可保,臣願為陛下前驅,肅清關、陝,陛下可與呂頤浩同來武昌,以便相機趨陝雲雲。高宗點首稱善,遂命浚為川、陝、京、湖宣撫處置使,得便宜黜陟。浚既拜命,即與呂頤浩接洽,克日啟行。誰料邊警複來,金兀朮大舉南侵,連破磁、單、密諸州,並陷入興仁府城了。高宗又不免驚懼,迭遣二使往金,一是徽猷閣待製洪皓,一是工部尚書崔縱。皓臨行,高宗令齎書貽粘沒喝,願去尊號,用金正朔,比諸藩衛。何甘心忍辱乃爾?及粘沒喝與皓相見,粘沒喝卻脅皓使降,皓不少屈,被流至冷山。崔縱至金請和,並通問二帝,金人傲不為禮。縱以大義相責,且欲將二帝迎還,遂至激怒金人,徙居窮荒。後來縱竟病死,皓至紹興十二年方歸,這且慢表。

單說呂頤浩送別張浚,本擬扈蹕至武昌,適聞金兵南來,遂變易前議,謂:“武昌道遠,饋餉難繼,不如留都東南。”

滕康、張守等且言:“武昌有十害,決不可往。”

高宗乃仍擬都杭,命升杭州為臨安府,先授李邴、滕康二人,權知三省樞密院事,奉隆裕太後往洪州。時東京留守杜充,因糧食將盡,即欲離任南行。嶽飛入阻道:“中原土地,尺寸不應棄置,今一舉足,此地恐非我有,他日再欲取還,非勞師數十萬,不易得手了。”

充不肯從,竟擅歸行在。高宗並未加罪,反令他入副樞密,失刑若是,何以馭將。另命郭仲荀、程昌寓、上官悟等,相繼代充,徒擁虛名,毫無能力。且複遣京東轉運判官杜時亮及修武郎宋汝為,同赴金都,申請緩兵,並再貽粘沒喝書,書中所陳,無一非哀求語,幾令人不忍寓目。

小子但錄大略,已知高宗是沒有誌節了。書雲:古之有國家而迫於危亡者,不過守與奔而已。今以守則無人,以奔則無地,所以鰓鰓然,惟冀閣下之見哀而已。故前者連奉書,願削去舊號,是天地之間,皆大金之國,而尊無二上,亦何必勞師遠涉而後快哉!聞此書,令人作三日嘔。

看官試想!從前太祖的時候,江南嚐乞請罷兵,太祖不許,且謂臥榻旁不容他人鼾睡,難道高宗不聞祖訓麼?況戎、狄、蠻、夷,唯力是視,有力足以製彼,無力必為彼製,徒欲痛哭虜廷,乞憐再四,他豈肯格外體恤,就此恩宥?這叫作妾婦行為,隻可行於床笫,不能行於國際間呢。議論透徹。果然宋使屢次求和,金兵隻管南下。起居郎胡寅,見高宗這般畏縮,竟放膽直陳,極言高宗從前的過失,並臚列七策,上請施行!

(一)罷和議而修戰略。 (二)置行台以區別緩急之務。(三)務實效,去虛文。

(四)大起天下之兵以圖自強。 (五)都荊、襄以定根本。 (六)選宗室賢才以備任使。 (七)存紀綱以立國體。

統計一篇奏牘,約有數千言,直說得淋漓透徹,慷慨激昂。偏高宗不以為然,呂頤浩亦恨他切直,竟將胡寅外謫,免得多言。既而寇警益迫,風鶴驚心,高宗召集文武諸臣,會議駐蹕的地方。張浚、辛企宗請自鄂、嶽幸長沙。韓世忠道:“國家已失河北、山東,若又棄江、淮,還有何地可以駐蹕?”

呂頤浩道:“近來金人的謀畫,專伺皇上所至,為必爭地,今當且戰且避,奉皇上移就樂土,臣願留常潤死守。”

且戰且避,試問將避至何地方為樂土?高宗道:“朕左右不可無相。呂卿應隨朕同行。江、淮一帶,付諸杜卿便了。”

遂命杜充兼江、淮宣撫使,留守建康,王為副。又用錯兩人。韓世忠為浙西製置使,守鎮江,劉光世為江東宣撫使,守太平、池州,皆聽杜充節製,自啟蹕向臨安去了。

金兀朮聞高宗趨向臨安,遂大治舟師,將由海道窺浙,一麵檄降將劉豫,攻宋南京。豫本宋臣,曾授知濟南府,金將撻懶一作達齎。陷東平,進攻濟南,豫遣子麟出戰,為敵所圍,幸郡倅張東引兵來援,方將金兵擊退。撻懶招降劉豫,啖以富貴,豫竟舉城降金。撻懶令豫知東平府,豫子麟知濟南府,並令金界舊河以南,悉歸豫統轄,豫甚為得意。及接兀朮檄書,遂進破應天,知府淩唐佐被執,唐佐偽稱降金,由豫仍使為守。唐佐陰欲圖豫,用蠟書奏達朝廷,乞兵為援。不幸事機被泄,竟被豫捕戮境上,連家屬一並遇害。高宗得唐佐蠟書,還想去通好撻懶,令阻劉豫南來。故臣尚不可保,還欲望諸虜帥,真是愚不可及。遂派直龍圖閣張邵,赴撻懶軍,邵至濰州,與撻懶相遇,撻懶令邵拜謁,邵毅然道:“監軍與郡,同為南北使臣,彼此平等,哪有拜禮?況用兵不論強弱,須論曲直,天未厭宋,貴國乃納我叛臣劉豫,裂地分封,還要窮兵不已,若論起理來,何國為直,何國為曲,請監軍自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