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 巧排擠毒死輔臣 喜招徠載歸異族(3 / 3)

徽宗元年,遼主洪基病死,孫延禧嗣立,自稱為天祚帝,與宋仍修舊好。延禧時已逾冠,在位荒淫,不問國事。東北有女真部,乘機崛起,勢焰日張。女真舊為靺鞨,屬通古斯族,世居混同江東部,素為小夷,與中國不通聞問。唐開元中,部酋始通譯入朝,拜為勃利州刺史。五季時,始稱女真。遼興北方,威行朔漠,女真已分南北兩部,南部屬遼,稱熟女真,北部不為遼屬,號生女真。生女真中有完顏部酋長名烏古乃,一作烏古鼐。雄鷙過人,役屬附近部落,遼欲從事羈縻,命為生女真節度使。自是始置官屬,修弓矢,備器械,漸致盛強。烏古乃死,子劾裏缽嗣。劾裏缽一譯作合理博。劾裏缽死,弟頗剌淑嗣。頗剌淑一譯作蒲拉舒。頗剌淑複傳弟盈哥。一譯作盈格。盈哥勇武,兼得兄子阿骨打一譯作阿骨達,係烏古乃次子。為輔,威聲漸震。徽宗崇寧元年,遼將蕭海裏一譯哈裏。謀叛,亡入女真阿典部。阿典一譯作阿克占。遣族人斡達剌一譯作烏達喇。往見盈哥,約同舉兵。盈哥不從,竟將斡達剌囚住,轉報遼主。遼主延禧已遣兵追捕海裏,因接盈哥來使,遂命他夾攻,勿得縱逸。盈哥乃募兵千餘人,率同阿骨打,進擊海裏,既至阿典部,見海裏正與遼兵交戰,遼兵紛紛退後,勢將敗走。盈哥遂語阿骨打道:“遼稱大國,為何兵士這般無用?”

見笑大方。

阿骨打答道:“不若令他退兵,我看取海裏首如囊中物,讓我去打一仗罷!”

盈哥乃登高呼道:“遼兵且退,待我軍獨擒海裏。”

遼兵正苦不能支,驀聞有人呼退,當即勒兵卻回。阿骨打即麾眾上前,一場廝殺,把海裏部下打得七顛八倒。海裏見不可敵,策馬返奔,哪知背後一聲箭響,急欲閃避,已經中頸,當時忍不住痛,翻身落馬。部下正想趨救,但見一大將躍馬過來,左手執弓,右手舞刀,刀光閃閃生芒,哪個還敢近前?大將不慌不忙,跳下了馬,把海裏一刀兩段,割取首級,上馬自去。看官不必細問,便可知是阿骨打。筆亦有芒。

阿骨打既殺死海裏,餘眾自然潰散,當由盈哥函海裏首,獻與遼主。遼主大喜,賞賚從優。

但遼兵疲弱的情形,已被女真瞧破機關,看得不值一戰了。

未幾盈哥又死,兄子烏雅束繼立,烏雅束一作烏雅舒,係烏古乃長子。東和高麗,北收諸部,漸有與遼爭衡的狀態。童貫鎮西已久,稍稍得誌西羌,遂以為遼亦可圖,因表請願為遼使,借覘虛實。時徽宗又改元政和,正想出點風頭,點綴國慶,便遣端明殿學士鄭允中充賀遼主生辰使,童貫為副。兩使道出蘆溝,遇著遼人馬植,自言曾為光祿卿,因見遼勢將亡,不得不去逆效順。甘背祖國,其心可知。貫與語大悅,至入賀禮畢,即栽植俱歸,令易姓名為李良嗣,登諸薦書。植本遼國大族,確是做過光祿卿,不過由他品行卑汙,且有內亂情事,因此不齒人類。貫視為奇才,即令他獻滅燕策略,謂:“遼主荒淫失道,女真恨遼人切骨,若天朝自萊登涉海,結好女真,與約攻遼,不怕遼不滅亡。”

徽宗令輔臣會議,有反對的,有讚同的,彼此相持不決。乃複召植入朝,由徽宗親詢方略。植對道:“遼國必亡,陛下若代天譴責,以治攻亂,眼見得王師一出,遼人必壺漿來迎,既可拯遼民困苦,又可複中國舊疆,此機一失,恐女真得誌,先行入遼,情勢便與今不同了。”

徽宗很是心歡,即麵授秘書丞,賜姓趙氏,都人因呼他為趙良嗣。未幾又擢為右文殿修撰,濅加寵眷。小子有詩歎道:無端引得敵臣來,異類寧皆杞梓材。

莫道圖燕奇策在,須知肇禍已成胎。

良嗣既用,蔡京複來,宋廷又鬧個不休,容小子至下回陳明。

徽宗即位以後,所用宰輔,除韓忠彥外,無一非小人。蔡京固小人之尤者也,何執中、張康國、鄭居中,張商英等,皆京之具體耳。何執中始終善京,固不必說,張康國、鄭居中、張商英三人,始而附京,繼而攻京,附京者為幹祿計,攻京者亦曷嚐不為幹祿計耶?

小人不能容君子,並且不能容小人,利欲之心一勝,雖屬同類,亦必排擊之而後快。徽宗忽信忽疑,正中小人揣摩之術,彼消則此長,彼長則此消,同室操戈,而國是已不可複問矣。

童貫以刑餘腐豎,居然授之節鉞,廁列三公,藝祖以來,寧有是例?彼方沾沾然狃於小捷,侈言圖遼,而不齒人類之馬植,遂得幸進宋廷,夤緣求合。試思小人且不能容小人,而豈能用君子耶?

公相有蔡京,媼相有童貫,雖欲不亡,寧可得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