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收番部叛王中計 納忠諫禦駕親征(3 / 3)

真宗道:“敵悍如此,恐不可恃。”

士安道:“臣嚐得契丹降人,據言虜雖深入,未嚐逞誌,陰欲引去,又恥無名,他既傾國前來,又恐人乘虛襲入,臣所以料他請和,未始非實情呢。”

真宗乃詔示石普,令傳諭繼忠,許他通和。繼忠複乞石普複奏,請先遣使至契丹,真宗因遣門祗候使曹利用,往契丹軍。利用陛辭,真宗麵諭道:“契丹南來,不是求地,就是索賂,朕想關南地久歸中國,萬難輕許,惟漢用玉帛賜單於,尚有故事可循,卿或可酌量應允。”

利用道:“臣此去,務期不辱君命,他若妄有所求,臣亦不望生還了。”

語頗壯憤。真宗道:“卿竭誠報國,朕複何言!”

利用銜命即行。

既至契丹營,入見蕭太後母子,果欲索關南地。利用道:“關南地係我國疆土,如何得給與貴國?”

蕭太後道:“晉嚐畀我,周乃奪我,今不見還,尚待何時?”

利用道:“晉、周故事,於我朝無與。貴國如欲議和,請勿再言索地!就是歲求金帛,亦未知帝意如何?”

蕭太後不待說畢,便豎起柳眉道:“不割地,不輸款,如何前來議和?你難道不怕死麼?”

權勢壓人,不愧為蕭娘娘。利用亦抗聲道:“我若怕死,我也不來了。我皇上不忍勞民,所以許貴國議和,若仍要索地索金,有何和議可言?”

說畢,拱手欲辭。帳下閃出王顯忠,勸住利用,邀赴別帳去訖。

蕭太後複下令軍中道:“宋使前來,無和可議,不若就此進兵罷!”

當下炮聲三響,拔寨再進,攻陷德清軍,進逼冀州,直抵澶州,邊書告急宋廷,一夕五至,真宗複召群臣會議。王欽若係臨江人,請駕幸金陵。陳堯叟係閬州人,請駕幸成都。真宗不答,左右四顧,不見寇準,便問群臣道:“寇相如何不來?”

欽若曰:“他尚在家中飲博哩。”

一語已足傾人。真宗愕然道:“他還有這般閑暇麼?”

遂命左右宣準入朝,準既至,便與語道:“虜兵已至澶州,朕心甚憂,聞卿卻閑暇,是否已得良策?”

準答道:“陛下如信臣言,不過五日,便可退敵。”

真宗轉驚為喜道:“卿有何妙計?”

準又道:“莫如禦駕親征。”

真宗道:“敵勢甚盛,親征亦未必得勝,現有人奏請,或謂宜幸金陵,或謂宜幸成都,卿以為可行否?”

寇準朗聲道:“何人為陛下畫此策?臣意請先斬此人,取血釁鼓,然後北伐!試思陛下神武,將臣協和,若禦駕親征,敵當自遁,否則出奇撓敵,堅守老敵,彼勞我佚,可操勝算。奈何棄宗廟社稷,轉幸楚、蜀,大駕一移,人心崩潰,虜騎長驅深入,天下尚可保麼?”

聲容俱壯。真宗聞言,尚是沈吟。畢士安在旁奏對道:“準言甚是,請陛下俯允!”

真宗方道:“兩卿既已同意,朕就下詔親征罷!”

準又奏道:“虜騎內侵,天雄軍最為重鎮,萬一陷沒,河朔皆成虜境,請陛下簡擇大臣,出守為要。”

真宗道:“卿以為何人可使?”

準答道:“莫如參政王欽若。”

欽若退列朝班,曆聞準言,已氣得麵紅耳赤,忽聽準薦他出守,不由的臉色變青,慌忙趨至座前,正欲跪奏。準即與語道:“主上親征,臣子不得辭難,現我已保薦參政,出守天雄軍,參政應即領敕啟行。”

觀此言動,似準未免專斷,然不如此,烏能遠開儉人?欽若道:“寇相是否居守?”

寇準道:“老臣應為王前驅,怎敢自安?”

一語破的。真宗也開口道:“王卿應善體朕意,朕命你判天雄軍,兼都部署,卿其勿辭!”

欽若不敢再說,隻得叩首受敕,辭行而去。是日即由寇準預備親征事宜,議定雍王元份為留守,元分係太祖第五子。並申簡命。越日,車駕起行,將相皆從,扈駕軍士,浩浩蕩蕩,出發京師,小子有詩詠道:胡騎南來殺運開,征雲黯黯覆塵埃。

若非禦駕親臨敵,怎得澶淵振旅回?

欲知親征情形,且看下回續敘。

靈武為河西要塞,豈可輕棄。何亮一疏,言之甚明,而張齊賢、李沆等,俱主張棄地,實書生畏葸迂談耳。真宗雖有心保守,而任將非人,當日曹彬臨歿,曾謂其子璨瑋,均擅將才,何不擢之專閫,乃任一闒茸無能之王超耶?裴濟陷歿,皆超之罪,至於巴喇濟計敗繼遷,繼遷走死,曹瑋上書請纓,朝議不從,又欲以恩致之,且有援春秋不伐喪之例,以駁瑋議者,迂如宋儒,何怪宋之終受製於夷狄乎。迨契丹入境,王欽若請幸金陵,陳堯叟請幸成都,微寇公,宋早成為小朝廷矣。時人猶譏寇為不學無術,試問博學者果能安內攘外否耶?宋儒宋儒!吾不欲多責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