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府風雲 九十三(3 / 3)

他聽見,眉頭隻是皺得更深,仿佛深過這城中的昶江水。

他伸手,止住了我前去的步子。

如常的吸一口氣,邁步跨邁,朝著大樹跑去,兩三下的以大樹為基點的輕點,白澤的人已飛身至那已快支撐不住已要鬆手的人身旁,手一提,像提一袋米般輕鬆的將人帶了下來,連氣也沒喘一下。

“少你那少爺……”如經曆了大劫,小僮哭哭啼啼的衝到了他的身邊,抱著他,怎麼也抑止不住的嚎啕大哭,一個勁的喊著少爺,總沒有下文。

而他還是如常著的春風如笑,淺淺淡淡的,除去麵色較之前有些許蒼白外,沒有異常。

“陸鳴,我看你還是喜歡菊姨的針線活兒多一點。”拍撫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僮,他這樣說。

小僮聽見他的話,哭聲隻停了一瞬,而後如崩堤般不可製止。“少爺……少爺……”

而他,如沒有發生過任何事的,笑著。

見他已是平安,我的心裏也算卸下一個重擔,我不再希望有任何人因為我而受傷、而失去生命,就算那人是個互不末謀麵的人,這樣一再的重蹈覆轍,隻會增加我的罪孽,讓我更加墜入永不超生的境界,我受夠了。

“我們回去。”冷冷睇過那讓人啼笑皆非的主仆二人,我向身後的白澤吩咐道。況且我出來的時間也夠久了,再不回去隻白蓉又在囉嗦什麼,擾得雙耳不得清寧。

“姑娘,等等,你的救命之恩,我該如何償還。”見我二人欲離開,他放開了抱著哭濕他一身的小僮,衝到了我的麵前張開雙臂似在阻攔。

經過適才驚心的一幕,除卻身上的衣物因為事故而落得有些狼狽,麵前之人依然溫潤如玉,爾雅非凡。

可他還沒走近我半分,白澤就已將他的人擋在半裏之外。

“不必了。”我救他,隻為讓自己的心裏好過。

“這可不行,在下的家訓就是有恩必報的。”不畏懼冷峻麵色如冰的白澤,他視而不見的一步步靠近,逼得我們隻得一步步的後退。烏黑深邃的眼眸如深不可測的大海,無法讓人探知之中的想法。“姑娘可是要在下違背家訓,做一個辜恩負義之輩?”

我不解。

他想怎樣?

有人要逼著別人接受他的報恩的嗎?

“你剛剛幫我拾回絲帕,這恩算我們兩清。”如果不是我的絲帕被風吹到了樹尖上,也許他就不會有險象環生生命攸關的一幕,說至底,始做俑者都是我。

他搖搖頭,不予讚同,“不,我隻是在撿自己的東西,並不與姑娘有關。”他在爬上樹前早已說明絲帕已歸他所有,他隻是在撿自己的東西而已。“可在下的命卻實實在在的被姑娘所救,人在做,天在看,眾目睽睽,在下可不敢抵賴。”

“你意欲何為?”瞠圓著翦翦水目,我直視著眼前氣質如鹿氣勢如虎的男子,原來溫文都是假像。“難不成想以身相許嗎?”我開著玩笑道。

“實無不可,姑娘若提出,在下可不敢拒絕。”

這一番冠冕堂皇的回答讓我頓時啞口無言。

“少……少爺……”

我想別說我,就連在場目睹整件事發生的經過的人,也無一被嚇得目瞪口呆,何況是身為當事人的我?

“嗯,那好吧,以此扳指做為信物。”他一心一意,一派認真的口吻看似不在說笑,把拇指上那磨得已如水般光潤的扳指取下,越過白澤,來到已是錯愕得不能動彈的我的身旁,握著我的手,將玉扳指平放在我的掌心之中,接觸到白玉上溫暖的溫度,讓我不由自主的一個冷顫。

“姑娘。”

聞聲抬眸,正好望進他那深深刻印著我身影的雙瞳,瞳中瑩光流舞,眨眼清澈,好似天山之巔神聖的池水,澄淨無瑕,讓人神往。

“在下陸靖軒,是你——未過門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