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船上下來,連歇口氣的時間也沒有。天旋地轉般,我們就上了早已在碼頭等候我們的馬車,快馬加鞭著接下來的陸路。
馬跑不動了,換馬。
車跑壞了,換車。
不分晝夜,就在我已數不清究竟換了多少馬和車的時候,我們到了。
龍城。
東方王朝的天都京畿,作為整個王朝中心之城,天子居住的地方,這裏的繁華熱鬧可不是別的城鎮所能媲美的。
承載著太多美好和痛苦的回憶,我,卻一點也不想回來這裏。
一點也沒有。
駐足在人來人往的城門前,仰望著高掛在城門龍飛鳳舞門牌,我動也不動。
“欣然,怎麼了?不舒服嗎?是冷嗎?”靖軒見我小臉失去健康的顏色,失了魂的站在原地不動,還混身發抖,驚得不顧他人異樣的眼光,疾步向我走來,擁著我纖細的雙肩,冰涼的大手撫上我的秀額,“陸鳴,去請大夫。”
我搖頭,拉下他的手,強笑道,“沒事,陸鳴不用去。些許是昨晚沒休息好,頭昏沉沉的。”話中一半真,一半假,真的是我的確沒休息好,一想到要來龍城,思緒萬般複雜,心情久久不能平伏,徹夜未眠。
“頭痛?是著了風寒嗎?”濃鬱的擔心在靖軒墨玉般美目中悠悠暈開。
“真的沒事,等會到了落腳的地方,讓我把這沒睡好的一覺補回來,你就又能見到你美麗的娘子了。”如月般嬌美的嘴唇微揚,淺淺的綻放出一朵溫柔卻懾人心魄的笑靨。
殊不知,我為安慰他的溫柔淺笑,在他眼裏卻有若強顏歡笑,更讓他擔心不已。
但見我似是無意坦白,靖軒不勉強。再三的打量著我蒼白的小臉,溫柔的墨瞳彎彎,重重歎了聲氣,“我們走。”
芫荽還沒進城便與我們分手了,說離開原城有一段時間了,擔心著家裏生意,在進城前就與我們分手說是繞道去商號看看,晚點再與我們會合。
我們落腳的陸府別苑,座落在繁華筆直大道的東側,是多年前的帝君也就是現在年輕商君的父親所賜與陸家的一所府邸,隻是新君卻在登基不久之際,誤相讒言,先是沒收了他們在龍城的多處產業,查封了陸府在龍城裏的大小商社,後來更是出師滅洛城。幸好後來由靖軒帶領的的陸府還是挺了下來,渡過了難關。年輕的帝君也與陸府冰釋前嫌,歸還了產業,讓陸府恢複營運。
別苑雖地處繁華鬧市,但卻鬧中取靜,若在夏天來此,更是一處絕佳的的避暑聖地。
撒鹽空中差可擬,未若柳絮因風起。
銀妝素裹的龍城,依舊那麼的妖嬈美麗,也依舊那麼的寒風凜冽。
撥開車簾,伴著雪的冷風見縫插針的鑽進我披風下的身體裏,冷得我不自覺的打個寒顫。
“很冷嗎?我已經差陸鳴到屋裏點起火盆了。”牽著我手的靖軒更親昵的將我的手擱在他嘴邊嗬了嗬,“今年不知為何特別冷,我們來得真不是時候。”
“那也是沒辦法。”我笑了笑,如果可以,無論什麼時候我都不想再踏進這裏一步,奈何天不從人願。
“欣然,在去雪緲峰前,我們不如先去一趟尋霧山。”
沒想到他還記得我們的看雪之約,隻是……
“去尋霧山?為什麼?”邵無為都下山了,我們為什麼還要去那裏?
“我想去拿點東西。”邊走,靖軒邊轉過身,黑白分明的眸子淺笑彎彎,浮動著意欲不明的開心。
“拿什麼?”我想不出有什麼是值得讓他陸府二少爺紓尊降貴,千山萬水到那座深山裏親自拿回來。
“兔子。”
“兔子?”邵無為有養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