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傅懷禎的藥,我沉沉的睡了一天。再醒來時,肚子已經不如白日那時的難忍痛楚了,隻是全身上下都像抽去了全部力氣一般的無力。
抬起手,我以手背拭開了停凝在我秀額上的汗珠。卻發覺身上的衣服已不是白日的那一套了,我轉首,看見在我的床尾那裏,趴睡著今日被我連累受責的淺兒,想必我的衣服就是她幫我換的吧?
不動聲色的,我慢慢爬起身來,輕輕的,盡量不去弄醒淺兒,我知道她睡得很淺,丁點的聲音都會醒來,要是被她發現本應該是睡在床上的我不見了,那我不知道該如何交待了。輕手輕腳的從衣櫃裏拿出件披風套上,來到房門前的我,手才剛剛碰到門柄,就聽到了外麵說得很小聲的對話。
是靖軒和陸鳴。
“陸鳴,欣然怎樣了?還痛嗎?還是睡了?”他腳步匆匆,聽起來像是從哪裏起來一樣。
“稟少爺,淺兒說少夫人吃了藥,睡了一個下午都沒有醒來。”
“那她企不是沒吃飯?”
“淺兒有吩咐叫廚房把飯菜熱著,一直等著少夫人醒來。”
“這不成,叫廚房今晚無論如何都要留著一個當夜,再讓欣然吃不新鮮的東西再讓她病一次嗎?”
“是,少爺。”
“你現在馬上去說是我吩咐的。”
“是,少爺。”
“忙完你就去休息吧,下半夜讓我來守著。”
“可少爺你也是忙了一天,還是讓陸鳴來守夜吧。”
“該忙的都忙完了,唉……你快去睡覺,明天還要幫我收拾行禮。”
“哦!”
對話完了,我聽見靖軒重重的吧了一聲,接著他投射在窗紙上的人影越來越清晰。
靖軒……靖軒要進來嗎?
我焦急的一步步身後退,最後被身後的圓桌給擋下了。
我要趕快回床上才行。
想著,當我正打算動身時,就見窗紙上的黑影維持著一個姿勢,不再前進了。然後又是靖軒的一聲重歎,黑影慢慢變淡,直至不見。
靖軒是知曉我還沒原諒他,還和他鬥著氣,所以才不進來的吧?我這想這世間,除了靖軒大概也沒有人如他一般的了解我的脾性,我說了‘不’的事,除了我過了自己的那關,否則是絕不會有轉圜的餘地。
他現在就是在乖乖的等著我那聲‘原諒你’。
雖然此刻我很想打開門,將勞累了一天卻還來這裏為我守夜的他,緊緊的抱在懷裏,他虛弱的身體哪能承受得起如斯的疲勞?他現在應該安穩的睡在床上,抱著我,或是耳鬢廝磨,或是深深的陷入睡眠之中,不應該像現在這樣,獨自一人守月到天明。
可我不能!
我不能就此去為他打開門。
我不能就此心軟的為他打開門。
我得忍著。
為了我未完成的計劃,再讓我心軟的事也得硬起心腸來。
而且你想走?
我就是要你走得不安心。
讓你刻骨銘心這次教訓!
我退回房中,在伸手隻見五指的黑暗中,我漸漸的冷靜下來。
現在靖軒守在了門口,我不能從那邊出去的話,不就是得爬窗翻牆了?
噢,真是苦了我也!
比預定的時間晚到了一點,氣喘籲籲的我,一手壓在心房上,一手為自己拭著不停冒出的清汗。
麵前木訥一如往常的男人倒是體貼的向我遞上了麵錦帕。
出來得太急,出來的方法也太出乎意料,沒帶錦帕的我輕笑的接下了男人的好意。
借著微微的月光,我看著手中色調不像男人會有的鮮色錦帕,上頭還繡有幾個歪歪扭扭,像小蟲一樣的字:二師兄傅懷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