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城牆之上到皇宮裏有一段不算近的距離,南陵的雪下了一路,吳奕和程迦沉默了一路,這樣的沉默,好像從未存在過兩人之間,這還是第一次。
吳奕腦海中又浮現出夏寒那張像是永遠都不會妥協的臉來,他做那個決定幾乎隻用了一分鍾,可是把那個決定告訴夏寒,吳奕花了整整一個月,他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那個人。
程迦說的沒有錯,他一早就認定了,隻要他開口,夏寒一定會答應,他不需要拋出聖旨的威嚴,隻要是他的事,夏寒從來就不會讓他失望。
吳奕突然想起了往事。
吳奕登基起始,朝堂上很多野心勃勃的大臣都有些私下裏的異動,拉幫結派的行為數不清,似乎曆代新皇登基,都會有一段很煎熬的時光,吳奕也不例外,雖然做足了能做的準備,還是有不少的意外發生。
吳奕剛登基那一年,安定了很久的西邊倭寇和北邊的蠻夷,像是約定好了一般,突然就舉起了長矛來犯,南夏雖然兵強馬壯,到底是安逸的日子過多了,先人們用武力打下的江山,如今卻因為管理不當而軍心渙散。
以前的將士們大多已經功成返鄉了,在朝的武將有豐富作戰經驗的並不多,還能真正有心思上戰場去衝鋒陷陣的細想下來,竟隻有夏瀛大將軍一人。
雖然已經料想到了結局,但是當吳奕在高階上問出誰願意領兵出征,真的隻有夏瀛站出來的時候,吳奕的雙拳還是不自覺地握緊了。
江山穩固的時候,所有人都是朝廷的忠良之臣,嘴皮子上的功夫都了得,一個個恨不得 為了南夏拋頭顱灑熱血,真的到了要出力的時候,一個個都像縮進龜殼裏的烏龜。
夏瀛隻有一個,西北兩軍壓境,縱使夏瀛有通天的本事,也無法同時指揮兩個戰場,這不是當年,夏瀛不再是那個風華正茂的令人聞風喪膽的南夏大將軍,他年紀大了,再也不會有當年的風采,他一個人,保不住整個南夏。
起初吳奕也想過自己親自上陣,可是遭到了眾多大臣的反對,吳奕也清楚,新國君親自上陣,外患或許能平,內亂卻隻會越來複雜。
程迦主動請纓,吳奕的反對還沒有出口,眾臣們就在朝堂上大呼小叫了起來,說程迦若是離京,這南陵城的安危就難以保證,皇上的安危就沒有辦法得到保證。
吳奕冷笑了一聲,一口一個為了皇上的安危,說得大義凜然,其實心裏都是為了自己家和家眷著想,南夏誰人不知吳奕的武功深不可測,不然這些年,一個從小就被立為儲君的人,怎麼能在南夏安然無恙地活到真的坐上皇位?
不過吳奕也沒有打算讓程迦出去,他知道這次西和北突然的夾擊是有預謀的,可能是其他三國的陰謀,就這樣斷然讓禦林軍統領程迦遠走,那南陵城的安危確實沒辦法保證,孰輕孰重吳奕清楚。
吳奕新上任,朝中信得過的人不多,而且多是文臣,夏瀛倒是還有兩個兒子在軍中,可是吳奕也明白,戰場殺敵的事都是有今天沒明天,性命都是別在褲腰帶上的,夏瀛有這份置自己生死於度外的忠心已是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