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春天,厄爾尼諾現象開始在持續在世界蔓延,5月了,明明到了萬物複蘇的時節,眼前卻還是一副春寒料峭的景象。我圍著圍巾站在火車站,等待著那輛通往醫院的列車。

實不相瞞,我媽媽是一名醫院的心理醫生,她每天都要在醫院待到很晚才能回家,當然,有時候連續幾天都不會回家,平常的時候,我要是想見她就要到醫院裏去。拜它所賜,我從小就不怕醫院這種地方了。

到了醫院後正趕上中午,我陪媽媽去食堂吃飯,飯的味道還是一如既往的淡,感覺像是沒放鹽一樣,但是媽媽說,醫院的病人都要吃的清淡才行。我隻能低頭乖乖的吃掉了。

偶爾一抬頭,發現對麵的桌子上坐著兩個年紀與我相仿的女孩,感覺很親密的樣子,可我知道她們一定不是姐妹,因為她們兩個一個是金發一個是黑發。

後來她們隻吃了一點就走了,大概是也嫌飯的味道太淡了吧,我當時是這麼想的。

下午我待在媽媽的休息室裏寫作業,來看病的人很少,隻有零星的幾個,我很開心,因為這樣我就可以多得到一些媽媽的時間了。

“請問衛生間在哪裏?”

我在走廊的時候有一個聲音從背後叫住我,我回頭,正是我吃飯的時候遇到的那兩個女孩中的一個——那個黑發女孩。

“在前麵左轉的地方。”

“謝謝。”黑發女孩點點頭離開了,我看著她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大好。也許是好奇心的驅使吧,我偷偷的跟住她。

她從衛生間走出來後去了二樓盡頭的一間病房,我躲在門口向裏麵偷看,那裏風景很好,窗戶正好向陽,平時關著窗戶不要風吹進來的時候會很暖和。

黑發女孩把金發女孩從床上扶起來,在她身後墊了個枕頭,讓她靠著更舒服一些。

“感覺怎麼樣?”黑發女孩問。

“感覺比昨天還差了。”金發女孩看著手腕上的貼著的醫用膠布,咬著下唇回答。

黑發女孩好像對小夥伴消極的態度很擔心,她緊緊的握住小夥伴的胳膊,“莉爾!你要堅持住,等你病好了我們就可以回去繼續當模特了。”

她們是模特嗎?我突然回想起前一陣風靡一時的童裝模特——天使之翼。我倒是沒怎麼關注,隻是聽說,天使之翼是一個中國女孩和一個英國混血女孩的模特組合。

金發女孩痛苦的搖頭,“荊,昨晚我偷偷聽到媽咪他們說的話了,我的病治好的幾率隻有萬分之一,就是很幸運,我真的治好了,我也不會長得太高了,對不起,我以後不能再跟你一起當模特了。”說完,莉爾捂著臉開始啜泣,長而蓬鬆的金發順著床邊傾瀉下來。

那個被叫做荊的女孩輕撫著莉爾的肩膀,想以此給她更多的鼓勵,可我看到了她的手指明顯的在顫抖,媽媽說過,顫抖代表著人的恐懼。

她們這樣持續了好久,直到護士來給莉爾換藥才結束,荊走出病房,剛好撞見在門後偷聽的我。

“你為什麼在這?”荊問我。

“碰巧路過。”我撒了謊。

她走了,可沒走幾步我又叫住了她。

“等等!”

她轉過身,“什麼事?要是簽名和合影的話我現在沒興趣。”

我搖搖頭,“我想我媽媽可以幫你的朋友治好病。”

荊的大眼睛突然閃爍出別樣的光芒,“你媽媽是醫生嗎?”

我點頭,“是醫生,不過她是心理醫生。”

荊顯然對心理醫生這個詞很陌生,她問我,“什麼是心理醫生?”

“就是專門治心理疾病的醫生。”我用我從媽媽那裏僅獲得的一點東西應付她,所幸的是,荊聽懂了,於是我帶著她見了我的媽媽,媽媽聽了荊對莉爾情況的描述後立即答應了為她治療,這讓我倆都很欣慰。但是送走荊以後,媽媽把我教訓了一頓。

“你這孩子是不是瘋了啊?莉爾的病情根本不是心理疾病導致的,你讓我治療她,跟得了感冒的人卻給他上治刀傷的藥有什麼分別!”媽媽說話的樣子前所未有的嚴肅,這讓膽大的我都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