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少年進了宅邸,隻見偌大的宅邸,雖有假山亂石,奇花異卉,但空蕩蕩無一人,難免有覺空穀幽寂,愣愣地站了庭院裏半晌,隻到幾個婆婆走來施了禮,才回過神來,苦笑著還了禮。
“少爺,老爺他吩咐過,他雖沒在家,但少爺練功應當更加勤奮,一刻都不能落下,並將叫我們對你嚴加看管,要是老爺忽然回來找你不到,又要責怪我們。”
“林婆婆說的是,我定然更加勤奮練功,剛才在學院耽誤片刻,現在我就去練功。”說罷,少年就向長廊裏走去。
此少年正是剛離去酒樓的白衣少年,因為從小不見親生父母,跟隨義父安如風長大,安良原名叫安從皮,從他名字一般,安良從小性子頑劣,闖了不少禍事,安如風料是名字緣故,更了安從皮的名,喚作安從良,有因叫著別扭,省了從字,喚作安良。安良換了名字後,又加上安如風細心督導,安良果然改了頑劣性子,合了安如風的心意,於是安良這名字就叫了下來。
安良獨自快步走在空闊闊的長廊,因為走的快的緣故,前一腳步聲才起,後一腳步聲未絕,腳步聲頻頻交接,仿佛有人貼身跟著一般,少年善聯想,想到什麼鬼祟,不知覺的有些害怕,於是乖乖的放慢腳步,不緊不慢。
這座宅邸雖大,但是人少,除了幾個平日打掃廂房的婆婆,一些府裏的護衛,隻有安良和安如風兩人居住。安如風不喜人照顧,宅邸裏少有丫鬟傭人,又因近年安如風頻繁外出不在家,辭了最後的傭人,隻留幾個打掃衛生的婆婆,看管宅邸的護衛。
府裏沒有同齡人,放眼望去也難見一人,安良常一個人在府裏居住,難免十分寂寞,就隻好常常練功打發時間。雖然每每練功無不極其痛苦,偏偏天煞人心,往往徒勞白費,但他至十歲以來,一直堅持不懈,隻盼有一天能出奇跡。
安良進了練功房後,關上了門窗,“砰”一聲響後在無聲息,長廊也安靜了下來。日影上了山頭,院裏的奇樹草木藏進了黑暗,水池裏的蟲子出來吐納生息,一陣晚風吹過,吹起池塘裏片片漣漪,吹落一片片喬木茂葉,落葉飛落上了窗格,摩擦著窗紙嘶嘶作響,在風聲裏,宅邸很快入了良夜。
這時候明月高懸,繁星春水滿塘,瀾滄城萬籟寂無聲,長街裏吹滅最後一根燭火,巷子裏響起了腳步聲,半空間高懸幾道人影,暗流們慢慢活躍起來。
“爾等小賊,吾乃逍山王是也,聞此名號還不速速退開!”
“哪裏來的小山王?我乃你爺爺大山王是也!”
“你爺爺大山王?道兄你這名號我倒沒聽過,不知道兄混哪條路?”
黑夜裏響起幾道嚎笑聲。
“你爺爺大山王混朱石裏十九路,哈哈!”
“朱石裏?”隻聽黑夜裏停頓一聲,料想那人怎麼也想不到此地名,半天幽幽道:“原來豬是你大爺,辛會辛會。”
“嘿”一聲怪叫,騰空一道黑影躍起,朝那黑夜裏逍山王方向躍去,揮刀就砍。刀光劍火,風塵炸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偌大的安家宅邸上空、周圍、院落,廂房處處刀光劍影,爭波不平。
後來動靜越來越大,驚醒街道門前大小猛狗,狗吠震耳,街道門戶仍然一片死寂。偶爾有人半夜內急,也不敢發出一聲叮響。
長廊腳步聲甫絕又起,窗紙黑影絡繹不斷,安府柴房堆裏的三雙黑瞳看在眼裏,隻覺好不熱鬧。三人自是安良和府上此時僅有的兩名護衛,護衛是兩兄弟,一個叫張大,一個叫張二。
安良每次練功必到深夜,饑腸轆轆,去廚房尋些食物下肚。當夜照常收功在廚房裏尋些飯菜時,就聽見了外麵響動,知是盜賊又來光顧,在安府哪裏都不安全,索性就躲在柴房柴堆裏。近兩日盛考在即,瀾滄城進了很多不明身份的人,不知道聽了什麼風,趁著安如風不在家,都跑來安府翻看翻看。
三人一人一手裏拿著油膩的雞腿,戰戰兢兢的看著窗外,嘴裏卻啃著有滋有味的雞腿,臥在角落的柴堆裏,模樣好不滑稽。
張二怨安良咀嚼太大,吃的也太快,不給他們留食物,但又不敢說出來,幽幽地道:“少爺,你怎麼會來這裏?”
安良一愣,本來沒在廚房裏找到好食物,來到柴房扒開柴堆撞見兩個偷吃的家夥,看見擺在地上盡是雞鴨魚肉,剛剛還納悶廚房裏怎麼這麼少食物?敢情是兩家夥偷吃都拿走了,大發善心,沒有發火怨他們偷食物,而是和兩個護衛坐地分吃,沒想到這會兒護衛倆卻反客為主,聽口氣還怨他怎麼會來這裏?
安良頓時不滿地道:“我還沒問你倆怎麼會來這裏了,這時候你們不該是在巡邏嗎?”
兩人嘻嘻道:“我們這不是想保護少爺你嘛。”
雖然兩人一副欠揍的樣子,但看在食物的麵子上,安良就沒有追究下去,憤憤的白了兩眼,繼續大快朵頤啃著雞鴨魚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