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一聽她要酒館,二叔公和大夫人異口同聲。她拿起那一紙遺書,抖得沙沙響,聲音陡然拔高,“為何不成?當年長毓他爹立下遺囑,大娘您是在旁邊看著的。您二老別欺負媳婦兒剛進門,手無縛雞之力啊!”
到底還是蘇長矜見識多,與宋清澤四目相交的一瞬,他便明白她玩的什麼把戲,決心陪她演一場,“是啊!當年爹立下遺囑,我們在座的可都知道,咱現在要分家,也不能欺負二房沒人,就奪了他們該得得東西不是?”
蘇長矜此話一出,大夫人慌了,忙拉拽著兒子得衣袖質問,“你是不是糊塗了,那酒館怎麼能拱手讓出呢?”
比大夫人更慌得是二叔公,蘇家能有今天,城南酒館功不可沒。把這酒館讓給二房,是萬萬不行的。但宋清澤手裏還捏著一份遺囑呢!於情於理,這酒館都該是二房的,如今要平白奪了二房的東西,這不僅說不過去,就是上了公堂論斷,那二房也是占理的。
眼見二叔公為難,蘇長矜出來打圓場,裝出一副和事老的模樣,語重心長道,“弟媳,你這樣說就不對了。二叔公是長輩兒,怎麼欺負你們二房呢?依我看,既然爹把這酒館交給二房了,我等也不該有異議,二叔公您看如何?”
“你爹是把酒館交給二房不錯,但二房一個黃毛丫頭,一個不長心眼,都不頂事兒。把酒館交出去,這不是糟。蹋嗎?”二叔公說得冠名堂皇,其實就是不樂意把酒館這顆搖錢樹拱手讓人,宋清澤接過話茬,一副哭相,“二叔公說得是,我們二房命苦,沒個頂事兒,所以一直以來都沒敢分家,就是怕糟.蹋了蘇家祖上的基業。要不是二叔公您一回來就尋思著要分家,我們二房也不至於要回酒館啊!”|
人心不足蛇吞象,二叔公也是個貪心的人,與其把酒館拱手讓給二房,還不如相安無事同住一個大宅子呢!宋清澤也正是拿捏著這一點,鋌而走險演了一出大戲,所幸蘇長矜聰慧,知道給她唱配角。
良久,二叔公才緩緩開口,說的倒是好聽,“既然二房不頂事兒,那分家一事就暫且擱下吧!”
聞言,宋清澤給二叔公行了個大禮,感激涕零的說,“孫媳婦謝過叔公您照拂擔待,咱二房日後必然記著您的大恩。”
就是這黃毛丫頭摻上一腳,才將分家一事給攪和黃了。誰知道他們大房二房玩的什麼鬼把戲,指不定是早就商量好的。二叔公顯然不待見她,並未給她什麼好臉色看,冷聲道,“記恩就不必了,我也是為了蘇家。日後蘇家有點什麼事,你一個外姓丫頭就跟別著摻和了。”
“叔公這話見外了,在家從父,外嫁從夫。孫媳婦兒既然嫁給了長毓,自然也是姓蘇。”她把話說得滴水不漏,難為二叔公一個古稀老人被她氣得說不出來話。這丫頭倒是牙尖嘴利啊,明擺著是想說:有她在,任何人都別想欺負蘇長毓半分。偏生又叫人挑不出錯來。
二叔公冷嗤一聲,領著一家人甩身遠去。臨走,二叔婆意味深長的看了宋清澤一眼,留下意味不明的一句話,“這個蘇家,還是二房本事。”
這話大夫人聽在耳朵裏,想起蘇長毓那個死去的娘親就氣不打一處來,連帶著看宋清澤眼睛裏都帶著恨。
恨與不恨,沒痛在皮肉上,宋清澤不管,她走到大夫人跟前,隻想提醒大夫人,“娘,咱說好的,您老可別忘了。”
大夫人還是恨恨的瞪著她,心裏不是沒有過河拆橋的念頭。但她一句話,就成功把大夫人這個歹念打消。她說,“娘,今兒個我能讓二叔公不分家,明兒個也能煽動他分家。一個小小的戲園子換一個完整的蘇家,這筆賬怎麼算,娘您都不虧啊!”頗有威脅的意味。
“你怎麼跟娘說話的?”蘇長矜是個愚孝的性子,見宋清澤這麼對她娘說話,立時火冒三丈,立時掰過她的肩頭,力道之大,仿佛要將她的肩胛骨捏碎。她痛的黛眉緊擰,卻還是撐著笑意,好讓自己看起來無堅不摧,“我怎麼跟娘說話,還不是取決於娘怎麼對二房的。外邊日頭扶正了,大哥大娘您倆用膳吧!別餓著了,媳婦和長毓就不打擾了。”
話罷,她拂落蘇長矜的手,領著蘇長毓回水雲榭去。方才一群人劍拔弩張的,就是蘇長毓也聞到了硝煙的味道,嚇得夠嗆,她見他一路回去都垂首不發一語,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變著法子逗他開心。
“別愁眉苦臉的,哭著臉多難看。”她身後扯起蘇長毓的嘴角,允諾他,“開心點兒,待會用過午膳,我帶你去戲園子瞧一瞧。”
蘇家那麼多家業,蘇長毓最喜歡的就是戲園子了。那裏有人成天咿咿呀呀的唱,行頭也好看,最要緊的是她即將接受戲園子,眼下戲園子是個什麼境況,她也得親自走一遭,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