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折語嫁入東宮,成全的絕不隻是姻緣那麼簡單。她代表的是姚家整個家族勢力對東宮的依附。
於情於勢,這樁婚姻這都是雙贏。
見她久久不開口,福公公也不知道她心裏瞎琢磨什麼?他話已至此,情這一個字,還得靠她自個兒心性通透去領悟。
“咱家命苦呀!一把老骨頭愣是叫俗世纏住脫不開身,也不知閻王立時來將咱這條命收了去喲!”說話間福公公已站起身來拍拍屁股,佝僂著老腰遠去。
一個月後便是大婚,福公公要她裁的那身衣裳,她是一刻也不敢輕慢。從描樣,刺繡,剪裁,縫接,事無巨細她一應自個兒來。耗時大半個月後,才終於完工。
衣裳是他親自送到福公公手裏的,福公公看著這描樣繡花的功夫,讚不絕口,直說,“咱家呀真是沒找錯人,這身衣裳咱家穿上,仔細都要搶了咱太子爺的風光。”
宋清澤嘴甜,順著他往下說,“可不是!咱福公公再年輕個二十來歲,那也是俊逸不凡的美男子。”討得老人家笑不攏嘴。
回去的路上,宋清澤在中庭與陳敬端撞了個照麵,他在眾人的簇擁下,麵上竟有中久違的愉悅。她安靜的立在別人看不見的角落裏,遠遠的望上一眼,一顆心還是不爭氣,禁不住的難受。
白瞎了福公公跟她說那麼多,她卻什麼也聽不進去。
印象裏陳敬端是個性格寡淡之人,笑之於他來說,比星辰更難得。她從未見過他笑過,是由心而發的舒暢,叫人禁不住猜想是因為大婚在即嗎?
人逢喜事精神爽,何況要娶的是他打小心心念念之人,他沒有理由還板著一張臉。但他愉悅,大婚在即隻是其一,更重要的是日前陸堯傳回捷報,說抓住陳敬悌私營兵馬的罪證了。
要知道依照大晉律法,私營兵馬那安的可是謀反的大罪。若說勾結賊匪,中飽私囊他陳敬悌尚能逃脫開去,但謀反的罪名一旦成立,他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啊!
擦肩而過的瞬間,陳敬端突然頓下腳步,他側首看著她立在那裏,垂首安分得不像她,心裏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莫名想起大破賊匪那天,在馬上那纏綿深刻的吻,又生了擁她入懷的衝動。
她不知道陳敬端正盯著她看,抬眼四目相交,便再也挪不開眼。袖中她手裏攥著荷包,張了張口想說著什麼,一聲清脆的“敬端哥哥”卻擋在二人之間。
姚折語提著裙擺從遠處噠噠跑來,再識大體,她終究也隻是個小姑娘,為了快些奔到心上人身邊,她也顧不得儀態大方,陳敬端伸手不露痕跡的將她攬入懷中,麵上有種宋清澤從未見過的溫柔。
原來在真正心愛之人麵前,他也是愛笑溫柔的男人;他會妥帖的替她撣去鬢上的落花,會像尋常男子一樣擔心她摔倒受傷;會靜靜的看著她;會寵溺的喊她語兒…
姚折語從袖中掏出好幾張花紙來,一張張在陳敬端麵前展開,認真的問他,“敬端哥哥,這些花樣都是摘星樓的師傅差人送來的頭飾描樣,語兒自個兒拿不準,特意拿來給你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