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抵死不從,但她的佟郎必然也討不了好下場。二是攀附高枝,從此改變命運,也順帶改變沈憶佟的命運。那位官人答應她,隻要她嫁過去,會給沈憶佟討個好差事。
時勢之下,餘梅清選擇了二。她親自揮斷了她跟沈憶佟那段見不得人的情感。妓女跟花郎?雖然痛不欲生,但她以為至少能讓他過得好。
沒有了念想的沈憶佟日子活得醉生夢死,以至於有官差來說,“你小子時運不錯啊!竟討了個入宮的活兒。”他都連眼皮也懶得抬,直接將酒瓶擲到來人腳下,半醉半醒的罵,“滾出去…”
那官差一下子被惹火了,作勢要上來教訓他。好在有另一個官差攔著,還尊他一聲,“沈公子,這差事雖說不上光耀門楣,大富大貴,卻能偶爾與梅清姑娘照麵。”
餘梅清三個字,是沈憶佟命門。他從醉意中清明過來,最終還是選擇了跟官差走。左右在他沈憶佟的生命裏,餘梅清三個字已是全部。
入了宮,到了淨身房,沈憶佟才知道原來餘梅清竟是嫁入天家,而等待他的,是閹人漫長而毫無尊嚴的餘生。
說實話,他不是沒有掙紮。但那麼多個閹人壓著他,他根本掙脫不得。負責淨身的老太監也不知是挖苦他還是安慰他,一麵扒拉著他的褻褲一麵說,“花郎本來就不是個男人,跟咱也沒什麼不一樣,都不入流。這玩意像咱們這種人,留著沒用!”
確實。他沈憶佟一輩子從來沒有像個男人一樣活過,打有記憶起,他就是小倌裏任人褻玩的孌童。後來長大了,人們管他叫佟郎,他總笑著一張麵皮去伺候,成日吟詩飲酒,卻從未真正開心過。
是餘梅清讓他意識到自己是一個男人,也是餘梅清,讓他徹底不再是一個男人。
淨身房裏手起刀落,一聲刺破蒼穹的慘叫結束了沈憶佟的一生。而關於福慶海那漫長又無奈的餘生,才剛剛開始。
在小倌裏頭待久了,察言觀色就像沈憶佟生來的本事,這讓成了福慶海的他在宮裏混的順風順水。
起初,他做夢都想到餘梅清跟前伺候。
可當某一天他真的在宮宴上遇到餘梅清時,他卻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她坐在高坐上,物質富裕的生活讓她變得愈發嬌媚動人;他佝僂著腰,掩著一張脂白的麵龐,泣不成聲。
那個當時負責給他淨身的老太監,後來成了他的師傅,那個時候師傅就給他講了一句話,他至今記得。
“有時候一個情字就是人自個兒為難自個兒,誰離了誰,不照樣活得好好的。”
今兒個,他將這句話原封不動的送給清丫頭,但願她餘生順遂,別栽在一個“情”字上起不來。
在別人的故事裏,宋清澤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福公公說的不錯,有時候一個情字就是人自個兒為難自個兒,相互愛慕的人尚且如此。何況她與太子爺從頭到尾,不過都是她單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