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將軍,這酒可是我特地從江南帶回來的女兒紅,味道如何啊”,一個青衫儒士問道。
“江南女兒紅,味道是好啊,隻是我習慣了大漠黃沙,這江南的溫柔到底是喜歡不過來的,就說這酒啊,我到底還是更喜歡西北的燒刀子的,燒刀子啊,雖不如這江南女兒紅的醇厚,可是一個字,烈,這烈更勝過百般滋味。
京城的天牢之中,兩個人,一個曾經的大將軍,如今的階下囚,一個是曾經的讀書人,如今的三皇子身邊第一幕僚,也許是未來的帝師就這樣閑聊著。
“將軍可曾有何未了之願,我徐庭芝定當竭盡所能為將軍了卻”。
“徐先生當真是心懷廣闊啊,隻是我陳某一個粗人,哪有什麼願望,即使有,那也早就磨於那漫天黃沙之中了。”
“將軍到底是信不過我的,隻是沒有多大關係了,我已派出三千鶯歌兒和九千江湖高手共同截殺,對了,還有一個人也去了。”
大將軍陳靖聽到還有一個人的時候眉頭鎖了鎖,一雙被鐵鏈鎖住的手暴露出根根青筋,那種殺意讓這座牢籠更寒冷了幾分。
“大將軍看來是猜出來是誰了,九歌兒一生執行刺殺任務369宗,上到朝堂重臣,下到江湖走足,無一失敗,我想這次定也是能成功的,大將軍可是如此以為啊”。雲淡風輕的語氣,那種天下大事盡在掌握之中的自信在舉手投足之間卻也是展露無遺。
事實上這位青衫儒士從進京的那一刻起,十年廟堂與江湖,覆雨翻雲,雲淡風輕之中,結束了這場長達十年的帝位之爭,那平淡清臒的麵容之下到底是一顆怎麼樣的心,又是一個何樣的人,沒有幾人能夠真正了解,或許沒有人了解,誰又知道了?
長平十三年農曆六月二十二日,三皇子正式登基。改國號為登陽,一個月前,舊朝大將軍陳靖因參與謀反被處死。
“先生今日似乎有些心事,不知道何事能讓先生如此憂慮,學生不知可否為先生分憂,一個身穿龍袍的人在一座茅草屋內問道”。
雖然如今自己已經是這天下第一人,已經是登陽王朝第一任皇帝,更是曾經那個一日屠盡前朝宗門三萬人連眼都不會眨一下的心狠手辣的三皇子,此時卻是規規矩矩,言語得體,謙遜至極,未有一絲一毫的倨傲之色。
“如今一月過去,那原西北大將軍的小兒子至今未有消息,雖然還是個繈褓中的嬰兒,不值得如此計較,隻是。”儒士的話顯然沒有說完,但卻是不知為何不願再說下去。
“先生是怕那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我想先生你倒是多慮了,這麼一個嬰兒如何能活的下來,即使僥幸能活,躲得過初一,又如何能躲得過十五了。”
已是初秋時節,夏日的酷暑的餘溫還未有全散去,但是卻也是有了那一絲絲秋風微涼之感。一絲絲的微風就這樣吹動著這位青衫儒士的長衫。
“立秋了,卻又是有了涼意,皇上先請回吧,我還有些瑣事要處理,就不陪皇上一起回京了。”
“學生知道了,學生這就回京。”
“十年歲月,江湖廟堂都在我手掌之中,陽謀陰謀,暗殺明殺無數,卻未有如今日這般心念駁雜惶惶之。不知為何,徐庭芝今夜沒有入睡,隻是在那茅草屋內看那一本泛黃的書籍,他似乎想要看出一些什麼,但又似乎終究又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