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蘭嫣拿著酒壺呆怔在查紮德倉的案旁,臉色陰沉地看著亭葛梟攬著桑玨一同走上主位,令她眼紅的是亭葛梟竟然還當著眾人的麵讓桑玨靠坐在他懷裏,神情舉止極是曖昧。一切發展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原本以為如今坐在他懷中的該是自己,而不是桑玨!
怔怔地望著亭葛梟懷中的美人,查紮德倉眼中明顯掠過了一絲夾雜著羨慕與失望的神色,極不自然地笑道:“亭葛兄弟是江山美人兼得,實在令人羨慕啊!”
“哈哈哈……”亭葛梟朗聲笑起來,舉起酒杯豪爽地將滿杯酒飲下,然後說道:“查紮兄曾頂力助我奪取江山,這份情意我始終銘記在心。為表達感謝,我也特地為查紮兄備了一份薄禮!”
話落,查紮德倉與穆蘭嫣同時驚訝抬眸望向亭葛梟。不同的是查紮德倉的驚訝源自好奇,而穆蘭嫣的驚訝則帶著一絲死灰複燃的期待。
三聲擊掌聲落,大廳的門簾從外掀起。楚離領著兩隊侍衛魚貫而入,每兩名侍衛手中各抬著一隻半人高的紅漆木箱,一共十隻,整齊擺放在大廳中央。
亭葛梟點了點頭,楚離即命侍衛分別將十隻木箱打開。
廳內眾人驀地發出一陣驚呼。
滿滿十大箱的金銀珠寶在廳內燈火的照射下熠熠生輝,霎時將整個大廳照得猶如白晝,閃爍的金燦光芒令人眼花繚亂,幾欲睜不開眼。
“這是……”查紮德倉嘴巴微張,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亭葛梟微笑著掃了眼十大箱金銀珠寶,淡淡說道:“區區薄禮,還望查紮兄笑納!”
查紮德倉有些艱難地咽了口口水,嘴巴終於合上,半晌才自喉嚨裏發出聲音:“這些珠寶價值連城,本王……豈能無功而受!”卓倉不過一個小小的部族,若是將全族上下全部的財力加起來都恐怕勉強才能裝滿這十大箱的金銀珠寶。而今亭葛梟輕易就送出如此厚禮,實在令他倍感森寒,以亭葛梟的雄厚實力,隻怕十個卓倉都不及。
“嗬嗬,這些身外之物是我對查紮兄的一點心意……”亭葛梟隨手拔掉了桑玨發髻上的玉簪,滿意地看著那一頭烏亮如絲的長發垂泄下來後,接著說道:“另外,也當做是我送給蘭嫣妹子的嫁妝!”
桑玨在亭葛梟懷中倏地一震,隨後聽到他又說道:“前中穹王穆昆魂歸西天,留下孤女,我身為其養子自當要好好照顧他的女兒,將蘭嫣視作親妹子一般。隻是女大當嫁,身為其兄,若能為她找到一個好的歸宿,也算是了確了一樁心事,如此義父在天之靈也能得以慰藉!”
“嘩!”地一聲,穆蘭嫣手中的酒壺掉落在地,酒液灑了一地。
濃烈的酒香瞬間彌散至空氣中,濃得令人絕望,濃得令人窒息。
桑玨唇邊緩緩浮出一絲冷笑,在亭葛梟懷中低聲說道:“你果然夠狠毒,夠冷血!”
次日,天剛蒙蒙亮,查紮德倉一行人馬便在滿天的風雪中帶著滿滿十箱的金銀珠寶,帶著意外得來的“新娘”踏了上歸途。
蘇毗城還未自一夜的沉睡中蘇醒,車馬靜靜走過城內的官道,厚厚的積雪掩去了車輪和馬蹄的聲響。無人知曉,馬車中一身豔紅嫁衣的女子心中的悲涼和絕望。
大雪無聲地下著,掩埋了雪地裏的痕跡,也掩埋了那撒落一地的心碎。
雪後初晴的天空碧藍如洗,久違的太陽終於從雲層後露出了笑臉,隻是淡薄的陽光難以趨散空氣中濃濃的寒氣,灑在身上感覺不到絲毫暖意。
琴聲悠悠,思緒綿綿。桑玨纖長的指尖熟稔地拂過琴弦,這雙曾經習握兵刃的手漸漸在黑暗中找到了新的寄托。她從不曾知曉自己竟也有尋常女子的天賦。
拉則將剛燒好的暖爐挪近桑玨的琴案,然後走到門邊準備放下簾幔擋住屋外的寒氣,不想竟看到亭葛梟的身影出現在門外。
“盟主……呃,王爺!”對於亭葛梟的身份,她至今都還未自驚訝中平複下來。她做夢也沒想到,那群冷血殺手的頭領居然會是下穹王。
亭葛梟沉默立於門外,雙眸微合,負手聆聽,似乎沉浸在琴韻之中。
桑玨指尖未有絲毫停頓,琴聲舒緩綿長,似流雲飄渺、似清風淡泊、似細水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