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說話的肯定是胖子,他大大咧咧的,嗓門又大,聲音吼出去四麵八方都能聽得清。

阿強笑起來還挺靦腆的。

“村子裏頭比較窮麼,這麼多年說是要修,但是一是沒有錢,二是人手不夠,這就耽擱啦。”

他一邊笑著,一邊跟我們說道:“其實我們村子也知道這裏路不好,兩邊不是林子就是山,又指望不上林子裏頭的東西賺錢,人是愈來愈窮的啦。別的村子多少年前就離開這地方了,連房子帶磚的搬掉,可是俺叔舍不得,說這個地方啦,不能走的啦!走了,要遭難的啦!”

胖子聽得肉都在一顫一顫的,他有點嗤之以鼻。

“遭難?窮才是最大的難哪。要我說,你們那些都是封建迷信,這世界就是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什麼事兒,都得有個先麼。你要是不敢弄,肯定是敢的得了巧,你看,是不是搬出去的那些人混得比你們村子好?”

這胖子顯然很會說話,我覺得他說什麼都是一副頭頭是道的感覺。他瞥了瞥嘴,語氣特不屑一顧特遺世獨立,結果阿強看了我們兩眼,猶豫了一下,他才低聲說道:

“不是,俺叔說得都是真的。咱們村子是真的不能搬,那幾個搬走的才是真的倒了黴了。”

他遲疑了兩下,顯然沒有打算深說,這胖子瞥了瞥嘴,表情顯然不太好看,我看他表情就能看出來,他根本就不相信這番話,估計心裏頭覺得阿強在故意敷衍他。

我們一直跟著阿強後頭,體力最先跟不上的就是趙曼,她比較瘦,走到後麵已經是氣喘籲籲了。

阿強注意到了她的不適應,特意把腳步放慢了一下,然後說:“沒多遠了,再繞過這個山彎彎就到了。”

他說得沒有錯,的確沒有多遠就到了。我們站在半山腰,阿強伸手指給我們看,那地方地勢的確很顯眼,我幾乎是一眼就能看見,群山環繞間,似乎有一塊凹下去了似的。

那地方應該就是村子裏頭口中的天火坑,張教授拿了個本子把地勢畫下來了,他畫工特別好,能把這地方畫得特別傳神。

張教授拿本子畫這周圍的地勢,我覺得無聊,發現葉月天站在最邊上,離人群特別遠。我想了想,幹脆走到他身邊去,開口問道:“你覺得這個地方有什麼特殊的麼?”

葉月天回頭看了我一眼,他的眉頭緊鎖,我聽見他的聲音低低的,音量隻確保我一個人能聽見,然後我聽見他說:“好像情況不是特別妙。這個地方地勢有點邪門。”

葉月天這話我覺得不稀奇,因為我覺得這個地方也的的確確有點說不上的感覺。

照理說這種能夠埋葬大墓的地方,地形應該是很流暢的。古代很講究風水,如果能夠精通風水的話,其實是很容易推斷出,大墓到底埋葬在哪裏。

古代王侯都必須葬於龍脈之上,以庇蔭後世,這種事情是很嚴肅的,分毫錯不得。

但是這個地方給我一種群龍無首,亂糟糟的感覺。說實話,如果不是張教授要到這裏來,說這裏有大墓,我是不相信的。

葉月天一直好像在找什麼,他看了半天,我注意到他額頭都微微滲出汗來,最終他才輕輕歎了一口氣,我聽見他開口說道:“後頭我們小心一點。這個地方,我怕沒有那麼簡單。”

我點了點頭。

然後我走過去看張教授畫畫,他分明畫得很用心,等到他畫完,其實我心裏頭覺得真的把這個地方的地勢準確無誤的畫出來了。

已經快要到傍晚了,光線也逐漸黯淡了下來,這個地方走夜路肯定很危險,所以我們就讓阿強帶我們回了村子。

回到村子裏頭之後,我們就借宿在阿強的叔叔,那老頭家。

他房子還挺大的,據說是祖宅,幾進幾出,雖然破舊不堪,但是我們也隻是找個睡的地方而已,我們這麼多人,能夠找到一個地方睡覺已經很不容易了。

張教授給了這老頭一點兒錢,他晚上給我們吃的是自家煮的大米配上醬菜,每人再一勺酸辣湯。

說實話,這個真的特別簡陋,要是平常在學校食堂隻怕我們看都不會看一眼,但是我們真的是餓得很了,吃得居然很香。尤其是那醬菜味道很好,我覺得完全可以拿出去賣的。

那胖子也不囉嗦什麼菜不好了,他配著那醬菜,一連吃了三碗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