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不走呢,那條路最近啊,別的都要繞一點路的,我來就走的那一條。”

二叔笑咧咧的擺擺手。

“你別擔心啊,我來還開得那條,雖然陡峭是陡峭一點,但是快。這路也修了不少年了,你二叔我這條路閉著眼睛都能走。你坐好,我保證我們一個小時之內回去。”

我卻一把抓住了二叔的肩膀,目光很冷靜,然後我說:“換一條吧二叔。”

“啊?”二叔愣愣的看著我,我的聲音聽上去稍微有些不自然。

“我並不趕時間的。換一條路吧。”

二叔還想說,“可是……”

我閉上了眼睛,身體微微顫抖著。我深呼吸了一下,然後說:“沒關係的,換一條路好麼。”

二叔最後還是拗不過我,選擇了另外一條路,他路上還在念叨呢:“我說三峽彎挺好的,這麼多年真沒出事兒,就是陡了點兒……”

我安靜的看著眼前的路一句話不說,車足足開了一個多點才開回了我家所在的小村子。

我還沒下車呢,就看見黑壓壓一群人全都站在村口張望著,車還沒停穩,就聽見人群一陣歡呼:“回來了回來了,娟兒她漢子回來了!她們肯定沒走三峽彎!”

我下車的時候依然低著頭,剛才在後麵我把眼鏡又掏出來戴上了,站在後麵不發一言。我二叔愣愣的走下駕駛室,人群七嘴八舌的,一下子就湧了上來。

“小龍他爸你是不知道,三峽彎剛才,就在剛才塌方了!”

“消息剛剛傳回村子,聽見塌了好長一段,還有好幾輛車被困在下麵,估計人是活不成了。娟子擔心的都要暈過去了,我們也在等消息,謝天謝地,你們沒事兒!”

“你走三峽彎了麼?”

“小龍他爸肯定沒走,要走三峽彎估計早就回來了,也不過拖到現在。幸虧沒走!要不然就被活生生埋死了!”

我二叔整個人猛然一震,怔怔的就看向了我!

我向前走了幾步,聲音很輕:“先回家吧,二嬸一定急死了。”

我剛才在看見二叔的時候,就發現二叔身上纏繞著淡淡的黑氣。那黑氣很淡,但是我看得見的。

我剛才下車的時候,恍惚間閃現的畫麵,是有人抬著蓋著白布的擔架,我二嬸在一旁哭得站都站不穩,必須有人扶著才能勉強站立。而轉瞬又是我熟悉的那條山澗突然崩塌,滾滾的石頭一下子傾瀉下來,重重砸在了山路上的小麵包車上!

我被二叔握著胳膊往車上拽的時候隻覺得自己的眼睛生疼,疼的我幾乎招架不住,而他身上的黑氣又濃重了幾分!

我心知肚明,那黑氣不是別的,是纏繞在他身上的死氣!

而且那死氣特別濃鬱,說實話,那種死氣,幾乎是代表了一定會出事兒的,而且應該就是過後幾個小時的事兒。所以我才忍不住開了這個口,讓他千萬別走三峽彎!

我家在這個村子裏頭算得上建得挺豪華的了,顯得特別的氣派,就是跟其他人家通用的建築格式不一樣,整個房子可能在外人看來顯得特別的奇怪。不管是形狀還是朝向,跟其他的房子相比,都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這房子是我們家的祖屋,聽說從清朝就有了,後來幾經修葺,才有了現在的模樣。好久沒回老家了,我走進屋子的時候,隻覺得一陣陰冷。明明現在還沒有天黑,但是屋子裏頭一絲光線也無,我摸索了一下,打開了壁上的燈,然後昏暗的光線,才點亮了這一間屋子,我抬起頭看,突然一愣……

堂中的凳子上頭坐了一個老人。他看著我,表情特別嚴肅。老人看上去已經很老很老了,他的臉上的皺紋很深,皮膚略黃,但是奇異的是他的頭發卻依然是全黑的,跟他褶皺的麵容形成了強烈的比對,給人一種很詭異的視覺感。

我站在那裏,聲音很低的喊了一聲:“阿爺,我回來了。”

阿爺抿著嘴看著我,一直沒說話。他穿了一身筆挺的中山裝,他身形消瘦,這一身中山裝料子顯得很好,就是款式很舊了,他穿著顯得很服帖。

他穿著中山裝坐在那裏,然後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二叔那事兒,是你插的嘴吧?”

我低著頭,然後嗯了一聲。

阿爺突然一下子站起來了。站起來才發現,阿爺他身形很高大,站起來整個人的精神氣好像一下子就提起來了,我覺得自己心都頓了一拍。他就像一頭年老卻依舊虎視眈眈的獅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