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驚變(1)(1 / 2)

洛兒回至家中,便令眾人散去,身邊連青兒也不留,一個人歇了一會兒,沿著窗外的千步廊漫無目的地走,眼睛看著地下的青石磚,心裏默默地數數,這是她從前最愛發泄壞情緒的辦法,隻是時光不能倒流,再也回不到從前了。她心中甚至恨死了帝姬這重身份,生在這樣的世道,縱然她前知一千年後知一千年又有何用?輕輕地歎口氣,眼睛依然瞧著地下,卻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人,洛兒輕撫額頭,慢慢抬起眼睛望向那人,是嶽飛,原來她已經走到了千步廊的盡頭轉彎處。

他的眼神卻是驚訝與詫異,似乎,還有一閃而過的什麼東西,洛兒奇怪地問道:“怎麼了,我臉上有髒東西麼?”說畢伸手向臉上拂去,涼涼的,又是眼淚。這不免教她有些難為情,她是溫柔平和的人沒錯,但並不軟弱,一向甚少流淚,從昨晚到現在竟掉了兩次眼淚,而這一次,居然還是在他麵前,沒有來由的,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傷心軟弱的一麵,隻想把自己最快樂最開心的笑容留給他。嶽飛怔然不語,洛兒也無話可以回他,二人一時無語,俱不知該說些什麼。

洛兒覺得這樣有些尷尬,便訥訥道:“我出來隨便走走,這會兒也該回了。”轉身欲走,卻聽嶽飛在後麵開口:“我有一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洛兒與他相處兩個月下來,早知他的習慣,這樣說就是有話對她講,卻並未回身,道:“我在聽。”

他似乎在猶豫,停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昨日的那位眉姑娘,你還是不與她往來的好,”洛兒聽此話便回轉身來,靜靜聽他說他的理由,“你們身份有別,而且那位姑娘行事與常人不同,說話也全無道理可言,甚至流於輕浮,你與她玩笑,時日長了自然受她影響,豈不是 ”

洛兒慢慢接下去:“豈不是近墨者黑?況且我是天潢貴胄、鳳子龍孫,而她並不是清白女子,與我有著雲泥之別,我與她走得近便是自甘墮落,是也不是?”嶽飛聽她說得如此直接並且淡然,大異於往日,隻覺反常,他素來不會與人辯論,漸漸無話可答言,隻是覺得洛兒與眉眉往來大是不該,實非良家女子所為,可這兩個月來他瞧著洛兒的為人也不是那種輕浮隨便的女子,因此她說自己自甘墮落時他竟有一種不忍之感,心內微酸。

洛兒看嶽飛不答言,知他不善於言辭上的爭論,自己方才心內不爽,說話不免衝了些,心下也覺得有些對不住他,聲音不由得軟下來:“其實眉眉不是你想的那樣,她隻是有些 ”一時卻又找不到合適的詞彙來表達,便也不再說言語,隻望著遠處的梅樹出神,風有些凜冽,吹得梅花兒上的雪紛紛揚揚地落下來,洛兒在廊中已站立多時,手爐已經涼了,指尖微觸,泛起陣陣寒意。

欲轉身時卻聽嶽飛說了一句:“你也別太擔心,九殿下吉人天相,定然會平安無事的。”洛兒驚詫地仰起頭,卻見他了然一笑:“你走開的那點距離,我還是可以聽到的。京城以北還有眾多的城池和駐軍,想必會抵擋得住。”說到軍隊,洛兒注意到他麵上泛出與平時不一樣的神采,眼神也熠熠閃亮起來,霎時間洛兒隻覺得自己真是自私無比,他本該是馳騁在沙場上的英雄啊,如今卻在做她這個冒牌帝姬的侍衛,侍衛?洛兒心底冷笑一聲,說得難聽些不過看家護院而已。微微轉過頭,不敢再看他的神色,那神情,讓她愧疚和心痛。

忽見遠處青兒急急走來,到近前才稟道:“帝姬,柔福帝姬和寧福帝姬來了,說是有急事要見您呢。”洛兒覺得奇怪,嬛嬛和串珠能有什麼急事,向嶽飛微一點頭,隨著青兒去了。

剛到書房門口,就見串珠正在領著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收拾東西,那妮子正站在一張高椅上大呼小叫:“記得姐姐有方端硯來著,就是下麵有花紋的那個,嗯,對,就是它!你們到花廳去,彷佛有個美人斛,是青瓷的,也帶走!哦,對了,還有兩本古書,一本叫世什麼語的,另一本叫什麼筆談,姐姐素日裏最愛看的,都包起來!”

洛兒簡直就是大吃一驚,所謂的急事難道就是這樣大掃蕩麼?忙走過去將串珠按在椅子上:“好好的,這是做什麼呢?弄得跟一女土匪頭子一樣,搶劫啊?”

串珠急急地說道:“差不多吧,姐姐,咱們快走,再晚金兵打來就來不及了!”洛兒嚇了一跳,這麼點個小孩就知道逃跑,果然趙家的基因有問題啊!不以為然地搖搖頭:“金兵還離咱們遠著哪!再說了,爹爹和官家都在宮裏好好待著,咱們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