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影好不容易順過氣來,訕訕地笑著:“大哥回來了,我……我找嫂子說會話……這就要回房去了……”說著就要起身。
龍天肇也不攔她,笑著問:“很喜歡跟你嫂子在一處?”
天影眸子一亮,飛快的點頭。
“那我遣人去給師父送個信兒,你留在莊內,不回北倉山了,可好?”
“啊?”天影自幼頑皮,幼時隨著龍天肇上北倉山拜師,更是漫山遍野的撒歡慣了,四年前龍天肇下山重整家業,年方十歲的天影自然也跟了下來。隻是這鄴城隱龍莊內不比那北倉山上,規矩多,禮數多,龍天肇又請了師父來教天影琴棋書畫,天影就像是林間的野獸被關進籠子,當然不自在,大錯小錯不斷,沒少被龍天肇教訓,這才嚷著想念師父,叫龍天肇將她送回北倉山上。現在聽龍天肇說要她留在莊內,天影猛的回憶起時常被哥哥狠狠教訓的日子,當然不甚情願。
“就這樣定了,回房早些歇著吧!”龍天肇看天影臉色古怪,心下一陣好笑,難道自己真的對這個妹妹過於嚴厲了?
看天影垮著肩膀出了房門,璧嘉和花青主仆二人不約而同笑出聲來。
龍天肇看著璧嘉抖動的雙肩,臉上也漾起笑意,道:“我教訓她兩句,有那麼好笑麼?”
花青嘴快,接口道:“龍爺嚴肅的樣子倒也不嚇人,不知怎麼的,天影小姐竟怕成這樣!”
璧嘉斂了笑意,放下調羹,不再碰桌上的吃食,回身對花青道:“你去赭石屋裏同她們一道吃些果點,一會我要歇下時,再叫你。”
花青一吐舌頭,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璧嘉見她身影拐過門廊,才收回目光,正色對龍天肇言道:“藍君兒不肯吐口,我想了半日,也沒想出個眉目,真不知這幕後主使是誰,居然煞費苦心將藍君兒送進隱龍莊,現在看來,隻怕一計不成,還會再生出別的計策來。”
龍天肇咽下桂花粥,看向璧嘉,忽然覺得口中的粥有些微微的苦澀,再開口,聲音中微微透出些失落來:“你除了這個,就沒有別的想對我說麼?”
璧嘉抿著唇,不置可否,用那調羹在碗中畫著圈,廳裏一時寂靜,氣氛更加尷尬。
龍天肇微微歎氣,看璧嘉偏著頭,側臉煞白,當真是一副氣血不足之態。
“莊內飯菜不和你口味吧,這些天來,每次用膳,都看你敷衍了事。”
璧嘉又抿了下唇,勉強衝他一笑,便又飛快的撇開眼去,“隻是夏日燥熱,沒有胃口罷了。”
她鬆了調羹,雙手交疊著擱在桌上,突然手背上一燙,低頭便看到龍天肇的大掌正撫在自己手上,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僵在原地。
“當真就那麼不願嫁給我?”龍天肇察覺到璧嘉的僵硬,心裏更是冷了下去,“進了莊來,你一日比一日更瘦了。”
璧嘉終是抽手而出,起身去那茜紗窗下立著,半晌才道:“龍爺當真喜歡我才要娶我?”
耳中聽著璧嘉這般生疏的稱呼,龍天肇雙手在桌上握的指節發白。“我從臨水齋中初次見你,就傾心於你,這話,你可會相信?”
璧嘉仰頭去看那柳梢上的月兒,一時不知該怎麼答。
背後突然被人環住了腰身,男性特有的氣息霎時縈繞了璧嘉的氣息。
“給你看樣東西!”
一隻大掌在璧嘉眼前攤開,掌心裏躺著五個梅花烙。
璧嘉抬手,取了一枚撚在指尖,這梅花烙本是沈家自家的兵器莊子裏老師傅用寒鐵所製,璧嘉每次要,便會製上個三五百枚,每一批上都會打上製造年號,這五枚,是前年那批製成的。
“這便是臨水齋你我初次見麵時所用的那五枚梅花烙,我那時根本不知你是沈家二小姐,拿著這五枚梅花烙,查訪了許久,都不曾查到你的下落,後來再見你,便是丐幫大會上了,現在,你可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