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看向璧嘉,慈目一笑:“那時我尚且年幼,還當雲夫人定是怕老夫人責罰才這般努力治家,後來才明白,夫人那是心疼老爺日夜在外操勞,再不願讓內府的事情去煩他。”
璧嘉垂眸,白夫人這番話叫她想起自己的嫂子李靨。她是南陵王的掌珠,又深得太後的寵愛,想來未出閣時必是什麼事情都不勞心的,下嫁沈府以後,不也是兢兢業業跟著璧嘉的母親學習治家麼,沈璧嚴若是因江湖上的事情分不開身時,連各處窯廠、綢莊、兵器莊子的事情也一並由李靨決斷。李靨出閣之後,她二人雖是同住一個屋簷下,到沒得像未出閣時那樣常常有時間一處玩耍了。自己那時還是小姐身份,覺不出這其間的辛苦,還抱怨她總不去棲霞幻影閣陪自己玩耍。想來,嫂嫂一定也是很愛大哥吧。
離開家轉眼也有數月,也不知爹爹和娘親,哥哥和嫂子、還有那兩個惡魔似的小鬼頭,好不好……
白夫人抬頭,看見璧嘉兀自出神,微微一笑,也不強求她,“也罷!夫人剛剛嫁過來也沒有多久,這些雜事,以後有的是時間去理,眼下還是養好了身子,快快締結珠胎,才最是要緊!”
璧嘉恍然回神,看向白夫人眼角那彎彎的笑紋,柔聲問:“嬸嬸剛剛說什麼?”
白夫人隻當她新嫁害羞,也不多言,起身道:“我先去了,過一會著人給夫人送些夜宵過來,夫人用過了,就早些歇下吧。”
“嬸嬸不必麻煩,我沒有用夜宵的習慣。”璧嘉起身,送白夫人出門。
白夫人猛的回身,拉住璧嘉的手腕,正色到:“那可不行,瞧你瘦弱的,若不養好了身子,一旦有了身子會更辛苦!”
璧嘉尷尬一笑,隻好由她去了。
幹幹淨淨的女兒家,怎麼會有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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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碟綠豆酥、一碟椒鹽素餅、一碟山藥棗泥糕、一碟五仁方酥和一缽桂花粥剛剛擺上桌,天影就踏進門檻。
“白嬸嬸真是偏心,怎麼就隻給嫂子房裏送夜宵!”
璧嘉正在吩咐藤黃給赭石屋裏送一些過去,見是天影,便笑道:“水寇的故事也聽完了,叫你消停在西園呆著,怎麼又跑到我這裏來了?”
“我一個人呆著沒勁!”天影大大咧咧一揚手,撇開雙腿便坐在桌邊,整個人除了那清秀的眉目,哪裏有一絲一毫女兒家的樣子?
璧嘉葉提裙坐了下來,示意花青給天影也盛一碗桂花粥,手裏的調羹在軟糯的粥裏攪來攪去,隻是不往嘴裏送。
“你一個人呆著沒勁,到我這裏就有勁了?”
天影伸手取了一塊綠豆酥,一口便吞掉大半個,兩個粉腮鼓鼓的,含混道:“那可不是,我中午去東園找你,正好碰到那藍君兒,若不是她使毒,我定叫她跪地求饒!若不是去找嫂子,哪裏能遇到這麼帶勁的事情。”
璧嘉見她此刻生龍活虎的模樣,又憶起她被龍天肇一吼嚇蔫的窘態,不由輕笑一聲:“這帶勁的事情你多遇到幾次,隻怕你哥就真要揍你了!”
一聽璧嘉這話,天影口中的綠豆酥一嗆,猛烈的咳嗽起來。
花青見狀,趕忙遞上茶盅,又繞過桌子去替天影拍背,口中對璧嘉笑道:“龍爺這個哥哥做的倒還有些威嚴,哪像咱家少主子,從小到大就隻有被小姐你欺負的份。”
“花青姑娘謬讚了!”一個低沉的男聲從門口傳來。
屋內三人齊齊抬頭,見了來人,天影急急忙忙起身,嗽的更厲害了。
璧嘉拉過天影在自己身邊坐下,自己看也不看龍天肇,低頭去喝那已經微涼的桂花粥。花青見自家小姐這樣,也不敢出聲,默默地為龍天肇盛了粥,退到璧嘉身後,低著頭站定。
龍天肇入座,看對麵三人這副模樣,笑道:“先前你們不還聊的熱絡,怎麼一見我,都不吱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