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日子總是不長久,她與他每日午後相約終於被人知曉。
一日,宰相靜坐在書房內的書桌側靜靜品讀一書卷。不知怎的突然心血來潮,他放下手中書卷朝著擺放兵書的架子走去。眸眼落處,一格書卷皆為空。隨即宰相那滿布皺紋的額頭緊皺一起,眸眼中的憤怒顯露無疑。宰相即刻叫來門外候著的管家。
管家聽到宰相的呼喊,不敢耽擱半分立即走進書房。他走近宰相身側,身子微低問宰相有何吩咐?
宰相手指那一格皆空的書架,問這是怎麼一回事?他的書房隻讓管家一人進入打理,為何如今卻缺少如此多的兵書?
管家瞧著那空書格,眉心亦隨著宰相緊皺在一起。書房隻有他一人打理,宰相的書他從未動過,為何會缺少如此之多?管家瞧一眼依舊發怒的宰相,說此事他定會查個分明,給宰相個交代。
宰相掃一眼身側管家,遂拂袖離去。
時間走過一日又一日,管家靜守書房一天又一天,卻仍未有半絲線索。
宰相等過一日又一日,正當宰相準備放棄時,管家那邊總算得來消息。管家立在宰相身側將所得線索悉數告知宰相:“老爺,這幾日老奴一直在書房側靜守,昨日老奴見小姐婢女雲兒手執鑰匙打開了那書房門。拿過幾本書後便匆匆離去。”
宰相聽聞管家所道線索,眉心不僅又緊皺在一起。宰相將身子深深陷進椅中,抬眸仰望屋頂,那雙曆經官場無數風雲的眸子此時亦滿是疑惑。右手中指一下接一下地敲打著沉香木所製的桌子,清脆的聲響回蕩在這間寂靜屋子。
雲兒怎會有書房的鑰匙?他書房的鑰匙總共有兩把,一把在他手中,一把在管家手中。雲兒這丫頭知事情輕重,她應知曉他的書房除卻管家任何人都不許進。這件事情應該是珠兒想的法子,可珠兒又是怎樣尋到書房鑰匙的?她一個女孩子家的要那些個兵書有何用?
宰相瞧一眼對麵站立的管家,問道:“珠兒那丫頭近些時日找過你嗎?”
管家剛想搖頭,卻似回想起什麼,他將那日所發生之事如數稟告給了宰相。
“珠兒自日後是否經常外出?”
管家點點頭,自從那日後紅珠兒幾乎每日午後都會抱琴離府。
宰相見此,一陣靜默。許久後,他才對一側管家吩咐道:“明日你去派幾個人盯著珠兒,看她都去了哪裏,見過什麼人。記著,萬不可讓珠兒知曉有人跟蹤她。”
管家朝宰相行過一禮後轉身離去,隻留宰相一人在房間內不知沉思著什麼。
翌日傍晚管家將紅珠兒整整一日的行蹤盡數彙報給正在辦理公務的宰相。
管家話音落,宰相雙眸從紙張上轉移到管家身上,嘴角輕揚,眸眼中的笑意怎也掩藏不住。原來他的寶貝嬌女偷兵書是會見情郎去了,他整日忙於朝務竟忘記他的嬌女已到嫁人的年紀。他複又回眸,紫毫落筆,最後一份公務完成。宰相身子緊貼椅背,他瞧著管家問:“那男子名為何?那男子家世如何?家父再朝所襲什麼職位?”
管家聽到宰相問話,許久不說話,直至宰相催促,他才緩緩回答:“那男子單名一個風字,家中隻有他一人,家況可用家徒四壁來形容。其父以前是一個教武先生,大字不識一個。”
宰相聽到管家如此回答,眉心緊皺。他的珠兒怎會相中這樣一個人物?一個小小的教武先生之子,家徒四壁,珠兒怎會瞧上這般人物?他一個貧窮人拿什麼養活他的嬌女?他決不允許他最疼愛的女兒嫁與一個連自己都難以養活的男子。
許是氣極,宰相那說話的聲音亦有些顫抖:“你,去將珠兒叫過來!”
管家接到宰相命令,立即走出書房向著紅珠兒所在庭院行去。
宰相見管家離去的身影,那雙曆經滄桑的眸子靜靜地望著那書架中一個空書格。許久後,宰相以手扶額,長長歎一口氣。他從未想過,他的嬌女有一天會愛上一位貧窮男子,而不是一個能護她一世安穩的世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