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珠兒趕到書房時,沉香木椅上,宰相被著身子,麵龐隱藏進黑暗,著實讓紅珠兒猜不透他情緒。紅珠兒走近宰相身側,欲喚宰相一聲父親,卻見宰相突然轉身。宰相麵上情緒是紅珠兒看不懂的。
宰相看著身旁從小寵大的嬌女,那雙曆經滄桑的眸微低,長長歎息自他口中發出。
紅珠兒聞宰相那聲長歎,步伐向著宰相更近一步。她問宰相是否有什麼煩心事?她說,若是宰相有煩心事,可以告知她,或許她可以為宰相分擔些憂愁。
宰相瞅著麵前紅珠兒,歎息聲愈加重。他指著書架上一格皆空的書格,問紅珠兒這是怎麼一回事?
紅珠兒望一眼那空書格,水眸飄忽不定,不敢瞧身旁宰相。許久她才緩緩出口:“女兒不知曉,父親說過您的書房任何人都不許進,女兒一直聽從父親命令,從未進過父親書房一步,女兒又怎會知曉?”
宰相看著紅珠兒那略有些微紅的臉龐,又長歎息。她自小便未撒過一次謊,又怎能將謊話掩飾完全?她微紅的麵頰使宰相傷透了心,僅為一個毫無作為的男子,她竟學會撒謊。宰相再不拐彎抹角,話語直切主題:“珠兒,父親聽旁人說你有一位心儀的男子,為何你不告知父親呢?”
紅珠兒聽道宰相話語,臉上紅色愈加深,她眸微低,不答一語,甚是嬌羞。
宰相瞧見紅珠兒如此麵色,眸子愈加陰鬱,說話中的聲音亦帶著些許薄惱:“珠兒,父親絕不會答應你與你那位公子的婚事,你們二人還是早些散了吧!”
紅珠兒臉上嬌羞盡數退卻,那雙清澈水眸睜得大大的,麵龐上盡是不可置信模樣,她問宰相為什麼?
宰相望著紅珠兒那溫柔麵龐,搖頭說一句,他並非她良人。
紅珠兒眸中劃過一絲震驚,隨後又恢複平靜,她早該料到父親會派人跟蹤她的。她亦搖頭,語聲中有悲傷無法剔除,她說:“父親怎知他並我良人?那父親覺著誰才是女兒良人?嗬~女兒或許能猜到,父親以為的良人應是世家公子,皇城商賈。父親,您說女兒說得可對?”
宰相不搖頭亦不默許,隻是靜靜地開口問紅珠兒,他能給她什麼?他連自己都難以養活,他又拿什麼養活她?
紅珠兒望著宰相,水眸中滿是決絕,她道:“風或許不能給予女兒一生衣食無憂,但他可以許女兒一世情深。而這,恰恰是父親口中良人所不能給予女兒的。父親,您眼中的良人他是能予女兒一生衣食無憂,但他能給予女兒想要的幸福嗎?他能承諾女兒一生一世一雙人嗎?”
宰相沉默,那些良人或許不能給予她情深,但是他卻可以以他如今地位護她不受欺負。
房間內寂靜得可怕,許久宰相才開口,聲音中帶著不可抵抗的威嚴:“珠兒,放棄他吧,隻要父親在世一日,父親便會不答應你們二人在一起。”
紅珠兒依舊搖頭,她絕不會放棄風,另嫁他人。她見再無理由繼續交談,玉足轉向房門。
宰相見此,身子站起,一雙手指著相府大門,指忍不住顫抖,他道:“珠兒,你若踏出相府一步,你今生便不用再回來,父親就當永遠沒有你這個女兒!”
紅珠兒欲走腳步微頓,也隻是一瞬,她決絕離去。
宰相見著紅珠兒離去背影,跌坐椅中,一瞬間仿佛蒼老十幾歲。
紅珠兒一隻腳剛出府門,便被身後一聲音喚住。她回眸,身後雲兒氣喘籲籲跑至她麵前,欲要與她一同離府。紅珠兒搖頭,手輕撫去雲兒額角汗珠,她道:“傻雲兒,你跟著我做甚?從今往後我再不是什麼宰相千金,而是茫茫人海中的普通人。你跟著我,隻會受苦。聽話,呆在相府,父親身子不好,你在他身側,我放心。幫我照顧好父親,知道嗎?”
雲兒瞧著紅珠兒離去身影,淚再也忍不住衝出眼眶,她望著紅珠兒消失方向,聲聲低喃,小姐。
僻靜小路茅草屋,風瞧著紅珠兒孤身一人,眸中不解。
紅珠兒走近他身側,嘴角揚起一抹弧度,想笑,卻是無盡蒼涼。她瞧著他那並不精致的眸眼,語聲中透露出無盡疲憊:“風,從今往後,我隻有你一人了。”
風聽罷她話語,厚實胸膛給她依靠,他問她這又是何必?他不過是一介莽夫,怎值得她如此相待?
她亦說不清為何,許是第一次相見便注定她與他今日結局吧。
他摟著嬌弱她,嘴角揚起一抹淺淡笑意,他說,以後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