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衣待草(3)(2 / 2)

她輕微點頭以示謝意,足心傳來的疼痛已讓她無法開口答話。

身旁雲兒瞧見她模樣,眸中滿是擔憂。她向身側靜候的風道過一聲謝後將府中地址告知給了他。

他聽後,立即俯下身子把她輕輕背起,動作緩慢,生怕任何一個輕微的小動作就弄疼了背上嬌弱的她。

她倚在他寬厚脊背看著不遠處逐近的相府,心中生出不舍意。她多麼希望他腳下的步伐再慢些,這樣她便能與他多待片刻。

可是,路終有終點,他與她終有分別時刻。

她剛到相府就有家仆從他背上將她接下,他未曾瞧她一眼便轉身離去。

她倚在雲兒懷中望著他逐漸消失的背影亦黯然回眸在家仆的攙扶下走進相府。她終是不知,遠走的他一路緊握起的拳頭。

相府內,宰相瞅著紅珠兒如今模樣,急忙請來最好的大夫為她檢查身子。

宰相看著臉色微泛白的她,心中悔恨萬分。早知她會有今日傷情,他便是接受她在自己身側吵鬧,他亦不允許她出門受傷。

她瞅著宰相那雙如今滿是悲痛的眸子,她對著宰相扯出一絲微笑並要宰相勿要擔心她的身子。

宰相看著她那強扯出的笑意,長歎一口氣。她是他最喜的嬌女,她從小便懂得孝順他。便連今時,她還要強忍痛楚讓他勿為她擔憂。他望著如此懂事的她搖頭,問她怎麼受如此重的傷?

她不答,隻是喚一直在身側守候的雲兒將她新摘的竹筍遞給宰相。

宰相看著眼前新竹筍,轉眸問她就是為了這些她才將自己弄成如今模樣?

她輕微點頭,聲音輕柔:“珠兒知曉父親最喜的吃食莫過於這鮮竹筍,今日與雲兒外出正好想起今日是鮮竹筍破土而出的日子,我便去皇城外的竹林為父親親自采了些。這傷是當時不小心造成的,父親莫要放在心上。”

宰相那雙蒼老的眸子轉向她那受傷的玉足處,開口輕問她還疼不疼?她立即搖搖頭。

宰相走到她的床畔坐下,一雙曆經滄桑的大手將她那雪白的柔荑握在掌心仔細查看,生怕那纖細的玉手再留下什麼傷痕。

幾經細瞧確定她玉手上並無傷痕後,宰相才靜靜地開口,語聲中滿是對她的關心:“以後可不許這樣了,知曉嗎?這些事情有仆人們做,我的珠兒隻尋思著玩樂就行,其他的無需涉足。”

她點點頭,以示知曉。她啟唇將今日的所見所聞悉數道給身側宰相。

趣事講完後,她嘴角的笑意仍久久不散,她拉起宰相那雙大手,小聲試探著宰相:“父親,珠兒以後能不能在出去遊玩?珠兒保證以後再也不涉足竹林半步,不讓父親您擔心。好不好?”

宰相瞧著她水眸內難掩的期冀,點頭答應。

這麼些年來,這是他第一次瞧見她笑得如此開心,或許真的是他的錯。以為將她禁錮在相府是為給她最好的保護,卻忘記她已不在是當年咿呀學語的幼小嬰孩,她長大了,是時候讓她自由的飛翔啦。

晚宴上宰相第一次吃下許多食物,他瞧著食桌上那豐盛的全筍宴,蒼老的眸子笑得彎彎,這是他的嬌女親自為他摘采的筍子。

飯後他瞧著一旁低眸進食的紅珠兒,小聲叮嚀:“珠兒,這傷筋動骨一百天,傷好前的這段時日切不可多走動,萬一落下病根就不好了,知道嗎?”

她擱下手中碗筷,朝著宰相輕淺一笑表示知曉。

養傷的這段時日,她整日臥在床上靜養。

這日,她讓一側守候自己的雲兒將書房裏的《詩經》下卷取來,這些時日她已將手中《詩經》上卷讀完。

今日的天氣極好,暖陽從雲片中露出腦袋,陽光撒落在她所處庭院中的每一角落。不時有微風吹過,帶動雕花窗外的小竹林發出沙沙清響,那清脆的樂聲一直伴著清風吹進她的心田。

一片細長竹葉隨著清風闖進她的閨房,落在她手中的書卷上,遮住書卷上一行小篆。

她用纖細玉指將飄落的那片細長竹葉輕輕捏起,手將其伸入屋內的小片陽光內。陽光下竹葉愈發顯得青翠,葉片上的脈絡清晰可見。她望著那片細長竹葉出了神。

有風從雕花窗內擠近,吹起她額角的一縷碎發,手中書卷在隨著風輕輕漂浮,顯出一行小篆:一日不見,如三秋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