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當陪襯作秋草 誰憐我香減玉消 第37章 並頭夜話與君好(2 / 3)

眼角還沾著淚,我找到了一處較隱蔽的山洞便打算在那洞中將就著先過一晚,這洞大地出奇,空曠地讓人不由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懼意,我雙手抱著膝,蜷著身子將腦袋緊緊地埋在自己的懷裏……

承認吧!你就是在無理取鬧!要走的人是你!害怕的人也是你!他是你師父不是真是你的父!你親生父親都尚能棄你如敝履,又何況是那個與你毫不相幹的人呢!他憐你孤苦,教你養你,沒他你早就死了不是麼?思緒回籠,卻聽得一陣焦急的喊叫聲自洞外傳來……

“若華!若華!”我抬臉,眼眶之中還盈著淚,近似魔怔地張著嘴看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去到哪裏了?”他蹲下身來雙手發狠地抓住了我的肩膀,怒不可遏地盯著我的眼睛待看清了我眼裏的呆滯之後又鬆了力道擁了我入懷道:“以後不準再這樣嚇我了!……我會擔心!”

我腫愣著任他擁在懷裏,不知過了多久,隻知我回過神來的時候他雙手仍環著我,視線下垂,見他雙手微顫似是當真擔心過了頭,我微苦澀地勾了嘴角想起幼時第一次和發小兒戲言要離家出走的時候,兩天未歸也不曾見雙親這般擔心……

我想我大抵還是幸運的,又或者,我對東邪,對師父這個人也還不算是了解地頂透徹,我並未想過最後我會是這般輕易地便歸了家……但有一點是肯定的,我再不會不知死活地去碰他的逆鱗了,對於一件極其尷尬從而使情侶之間男女雙方都羞於啟齒的事默契地保持緘默,選擇絕口不提這叫心有靈犀,而對於一個不怎麼美好並且極有可能會讓當事兩人都陷入尷尬局麵的回憶,不約而同地選擇淡忘,這,叫做心照不宣……很明顯我們屬於後者,雖然兜兜轉轉,漫步至那廿四橋看著那些個少男少女相依相偎的場景之時還是有些……

“這年頭怎麼就那麼流行秀恩愛呢!這也太煞風景了罷!”我看著橋邊一眾相約而行郎情妾意的鴛鴦們抽著嘴角如是道。

“你嫌他們煞風景,焉知他們怎麼看你呢?”身邊人斜了嘴角抱了臂頗為輕蔑地如是說道,聞言我也隻能苦笑,轉身下橋,側了頭擺弄那拂柳道:“也是!天知道是他們煞風景,還是我們煞風景呢?”風動垂柳,揚起了我手中的金絲,我正看得著迷卻聽身後一聲真真煞風景的話兒道:“公子給小姐買枝花吧!”

師父聞言也是一怔,略略有些窘迫地立在那兒,聽那賣花姑娘此般說我本也是微有些尷尬的,隻在看了對麵人那百年難得一見的窘況時便下意識地笑開了看他道:“人家誇你年輕!就看這兒份上,你也得給人家個麵子吧!”誰料他聞言薄唇微張,卻就是半句話都沒說出來,見他這般,我也便隻好輕笑著搖頭道:“也罷!”

我探了手自腰間摸索著掏出了一錠銀子來給了那姑娘道:“謝了!”說著我便接過了她手中的花往鼻翼間湊了湊……

“好香!”我閉了眼聞著那獨屬於薔薇的芬芳,不同於紫荊的內斂,那是一種近乎於野性的張狂……

睜開眼時,那個賣花姑娘已然消失無蹤了,不過倒是有了另一段風光……

我朝著麵前人嫣然一笑便向前跑去了……

“若華!”

我停了步子轉過了身去朝著他揚手道:“師父!快來啊!這裏有煙花!”

“都多大的人了還喜歡這個?”他緩步至我身邊略帶哄笑地如是說道。

我睜大了眼睛盯著那天幕裏正開得絢爛的焰火隨口道了句:“我本來就沒有很大啊!”

那升騰起的星空月蘭,綻放時的五彩斑斕,散落下的雄偉壯觀,都無不叫我眼花繚亂,可盯著那響徹雲霄的紛繁顏色看久了我的眼也終是會酸,璀璨是依舊地璀璨,可璀璨終了卻也仍不過是枯敝和凋殘……

萬響齊音,給人以最驚心動魄的震撼,空氣裏到處都醞釀著人們的讚歎,他們或抬頭仰望,虔誠注視,或仰天長嘯,以表其對這星空攬月的謳歌稱頌,總之那時而亢奮並齊時而竊竊私語的人潮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地就沒有過一刻的停息……

如果人生一定要有遺憾,如果我一定要有那麼多過不去的坎;那麼我想我大抵會去學著習慣,學著去不再忌憚;不再忌憚那些遺憾,所謂遺憾,大概就是華麗的開場換不來最終的圓滿,大概就是曲終人散……

我靜靜地等待著那空中美得飄渺虛幻的煙花雨落幕,然後冷眼看著那些個觀客們作鳥獸散,身旁人一句清清淡淡的“看起來你也沒有那麼喜歡煙花!”叫我心下微苦地回了頭澀然道:“這樣的景致,可算不得是什麼頂好的……”話至此處,我突地想起了那句‘獨攬月下螢火,照亮一紙寂寞’便又偏了頭過去,卻見他半是悵惘半是調笑地指了那燦爛方下,餘輝掩映的墨簾看向我道:“這還入不了你的眼?”

“還差得遠呢!徒兒心大,想要做這老天爺的寵兒,獨寵天下!”我含了嘴角,極目遠眺著那熠熠生輝的滿天星辰,頗帶傲氣地如是說道,說罷,便又低了頭酸了眼眶地在心中補道:怕隻怕,這心願當真太大,大到連旁的什麼都裝不下……

“師父!咱走罷!”我突地轉了頭咧了嘴角望著他如是說道。

“去哪兒?”他挑了眉將問題又給丟了回來。

“哪兒都好哇!徒兒的瞌睡蟲又犯了您倒是給我找個地兒睡啊!”我笑著拋起了那一支不知名的薔薇花,看著它在半空中悠雅地翻轉了身子卻終是在最後一刻落了地……

“走吧!”他含了笑便往前去了……

隻是我並未曾想,那種客棧人滿為患隻剩一間客房的狗血劇情有朝一日竟會發生在我的身上!

“額!師父,不如咱們還是……”

“一間客房!”

“好咧!一間上房!”隨著店家小二的吆喝聲,我便如同是那被逮著了的小偷一般做賊心虛地縮著脖子低著頭。

“怎麼了?”身前人挑了眉轉頭過來看我頗為關切地如是問道。

我伸了手出來裝模作樣地在鼻尖上畫了個圈,頗為局促地回了他道:“沒……沒事!”

他不置可否地瞟了我一眼,便自行上了樓。

“額!師父……”我一步一頓地進了房門,忸怩地咬著唇斟酌著字句卻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不是一早便嚷嚷著要睡麼?怎麼,現下床給你找來了,你倒又不困了?”他挑了眉略略有些不耐地如是說道。

“額!那師父你……”

“我自有地方去!”話還未完便已被他如是打斷了道,見他轉了身要走,我便也隻能努努嘴巴,挑了眉小聲地囁嚅道:“我這是操的哪門子心啊!人家是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興許小師妹能提前出場也講不定哇!”

“你說什麼?”伴著一陣陰風不定,來人抱了臂眯起了眼睛倚在那門邊頗為邪肆地如是問道。

“額!我說……我什麼都沒說!”說著我便作勢打起了哈欠伸起了懶腰道:“啊!好困哇!我真是太想念我的床啦!師父走好!一路順風!徒兒不送!”言罷我便撇著嘴向那雕花木蘭床行去了,臨到榻邊之時,我足尖一點一個使勁兒便跳上了那床,卻見那人正閉著目支著頭懶懶地道:“為師也著實困得緊!哎!真困哪!”說罷還見他裝腔作勢地伸了個懶腰便偏了身子過去躺下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