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搖頭。“姐姐可不是取笑妹妹嗎？妹妹一時犯傻而已。人家是什麼人妹妹又是什麼人？”
“妹妹不用妄自菲薄。姐姐看得清清楚楚，那個陳少爺絕對是喜歡妹妹的。女兒家的清白之身當然是不該胡亂給人，可如果那個人是自己喜歡的，就另當別論了不是？”
“姐姐就不要取笑妹妹了。現下，妹妹就是堆不值錢的貨物，被當街拍賣著。究竟誰是買家，自己豈能做得了主？若是隻能賣給章公子，妹妹情願一死。他那樣子，妹妹實在惡心。”
如玉打開食盒看了眼，笑道：“妹妹夥食不錯，倘若妹妹不吃，豈不是糟蹋了？雖然姐姐已經吃過，一見到這麼香的飯菜，還是忍不住要流口水，就陪妹妹吃點。”如玉端出碗碟，拿起筷子，自己先吃了兩口，“味道不賴，妹妹也嚐嚐好不好？”
“姐姐對妹妹的深情厚義，妹妹又豈能不知。”如花接過筷子，勉強吃了幾口，食物雖好，怎奈何她食不知味。“姐姐，倘若妹妹變成個醜八怪，姐姐會不會害怕？”
如玉給她嚇了一大跳，“妹妹想什麼呢？對於一個女人來說，臉麵是何等重要，妹妹要是想自殘自傷，還不如幹脆去死。身為一個女人，生得美不一定是幸運；生得醜絕對就是不興。女為悅己者容一絲不差，若是妹妹真正喜歡一個人，倒要生怕自己不夠美呢。”
這話可不是千真萬確的？如花希望自己真的很美很美，比現在還要美上千萬倍，能讓那個陳家少爺一見鍾情才好。他不喜歡自己嗎？還是嫌自己太下賤？那天，他看自己的眼神，好像很多情呢，難道隻是自己一廂情願？
見她不想吃，如玉拿過筷子喂她，才吃了幾口，老鴇子就又來了。“花兒啊，媽媽給你叫的飯菜還和口味嗎？專門去得月樓叫的。”如花說：“謝謝媽媽。”
“媽媽還用謝嗎？花兒啊，你先開開門，媽媽和你商量個事兒。”如花很不高興的說：“女兒今兒不舒服，還是明兒再說吧。”老鴇子依然不死心，還想和她商量。“花兒啊，章公子想請你去喝杯茶，說是你陪他說一句話，他就給你十塊大洋。花兒啊，不就是說句話嗎？這樣好賺的錢咱都不賺，咱不是傻子嗎？”
“女兒就是個傻子。他章公子的錢，女兒就是不賺，也太惡心人了。”
老鴇子是真著急啊，可再著急又有什麼用？幹著急還使不得脾氣。“花兒啊，人家就是看上你了，你叫媽媽怎麼辦啊？人家有權有勢的，媽媽得罪得起人家嗎？咱開門迎客，隻要人家給錢，就是咱的恩客，咱要是挑肥揀瘦的，還怎麼做營生啊？花兒啊，你也得體諒媽媽的難處。”
“難道天下間就他章公子有錢有勢麼？人家陳公子比他有錢，媽媽就不能給妹妹一點時間麼？我會讓劉少爺或是杜公子給他遞個話，媽媽得一個貴客，又有什麼不好？”如玉說話就是有威力，老鴇立時就陪起笑臉來，雖說隔著門人家看不見，她還是極力陪著笑臉說：“玉兒啊，你是不知道啊，章公子那裏發脾氣了，叫誰伺候也不行，就是非得叫如花。媽媽不也是為難嗎？”
要想把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調教成一個徹徹底底的妓女絕對不是一件省心的事，要是那麼容易，人家不都開妓院了？老鴇隻能自己安慰自己。如玉仍是沒有好氣，“媽媽為難就不怕妹妹出事嗎？剛剛還尋死上吊的，我好歹勸住。要是媽媽想叫她死，我幹脆不管了。”
“別呀？好玉兒，你就體諒體諒媽媽，好歹去幫媽媽打個圓場，不然，媽媽可怎麼辦啊？難道你們就忍心看著媽媽去上吊嗎？”
如玉原也不大願意搭理章公子，嫌他惡心。今兒卻很爽快，出來對老鴇說：“行行行，反正我是不值什麼的，管他章公子還是李少爺，橫豎當他是頭豬是條狗，還能把人吃了不成？”
老鴇又是扯衣襟又是撣灰塵的極盡殷勤，心肝寶貝兒的叫的如玉渾身都起雞皮疙瘩。其實身為倚紅樓的頭牌姑娘，如玉也不是萬事順心的，曆經風塵閱人無數之後，她表麵是變得強橫了，一副看破紅塵的樣子，可她內心深處，依然有一顆癡情重義的，柔軟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