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個地方已經呆了多久了?
身著黑色勁裝的男人俯瞰著腳下一片白茫茫的風景,時不時抬頭看看萬裏無雲的藍色空,很快又被無雲遮擋的空的亮光刺得低下頭去看那片被自己管轄的領地。
盡管這裏並不會一直像現在這般冰雪地,他已經在這片土地上經曆了無數個春夏秋冬,但毫無疑問他還是不太喜歡冬的。
一直沒有停歇的冷風撲麵而來,劃過臉上讓男人不由得眯起眼睛,感覺就像是一把刀刃從臉上劃過般寒冷鋒利,連帶著被吹起的帶著風帽的鬥篷也烈烈作響。
他對這一切都已經是習以為常,每睜開眼睛就離開自己居住的山洞,在這幾乎沒有其他活人的山中遊蕩,就像一個沒有歸屬之處的流浪漢,卻又總是盡著一個護衛般職責去趕走每一個出現在這裏的外人——或許不能是“趕”,他隻是讓每一個看到他或者接近他所守衛的那個秘密的人不再出現在這座山中罷了。
至於他為什麼在這個地方做這種事,他還是有記憶的,雖然已經遙遠的快要模糊起來了。
終日孤身一人遊蕩在這座山中,春去秋來,最初他認為自己存在的那份與某件事相關的激情此時也隨著這季節的不斷變化而冷淡下來,或許一切的恩怨都會隨著歲月的流逝而減淡吧。
就如同他曾經幻想闖蕩的江湖,恩怨情仇終會解決。
注視著下方的雪地上,注意力很快集中到了某片之前曾被他刻意堆起雪堆上,麵部的肌肉頓時緊繃起來。他的視線早已經習慣了這裏的環境,現在甚至可以在不借助特殊眼罩的情況下分辨清楚這一片大地上的每個細節。
“那有什麼辦法?”他自言自語地嘀咕著,像是給內心想法聽,“在這個鬼地方生活了這麼久,不找點事情做真的會瘋了。”
事實上,他感覺自己現在已經跟個瘋子沒什麼兩樣了。雖然他自認為自己的行為舉止沒什麼問題,可是長久以來都沒有一個陪他話的人,他隻能自顧自地自己開口自自話,就像已經壞掉了一樣。
“我下次再見到來到這裏的人的時候,要不要先跟他們話再殺掉他們呢?”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語氣簡直平淡的不行,根本不是在尋求意見,更像是在把自己的一個決定或者一句無關痛癢的閑話出來,就像在告訴自己他還是個活人。
隨即他就把自己剛剛出的那句話拋之腦後,將目光集中在下方那個被自己隆起的雪堆上,深吸一口氣,後退幾步,隨即又猛的前衝幾乎在腳尖觸及懸崖邊緣的時候就用力向上一蹬,身體瞬間借由這瞬間的衝擊彈射出去,幾乎是一瞬間就置身半空之中——
雙腳脫離地麵的前一刻,他幾乎是下意識地雙手神展開來,整個人都淩空如同置身自由的空中的鳥兒在展翅高飛一般,下一秒他就感受到了身體急速下墜的快感,眼前的雪地越來越近,那一刻他幾乎感覺自己渾身著火似的發熱,身體在半空中狠狠壓抑住絕對可以自救的那個使用術式的意圖,強行在半空中翻轉——
頭腦中有片刻的空白後,他就感覺自己墜入了冰冷帶著點硬的雪堆之中,有一瞬間感覺到冰冷的雪塊因為自己的呼吸而被吸入鼻孔時候的窒息感,整個人立刻掙紮著在幾乎無處受力的雪堆中鑽出來,臉頰感受到不同於雪堆碾壓的壓迫感的空氣時,連忙噴出鼻孔裏的雪水。
身體不受控製地不斷喘氣,直到呼吸回複平穩,視野恢複清晰,他仍然一臉茫然地環顧周圍已經見了不止一千次的風景,此時心裏竟覺得現在看到的景象如此難得。
可是很快他又喪失掉了剛剛那份彌足珍貴的新鮮感,如果不是空的光芒讓他覺得他刺眼,他絕對要就這麼躺在雪地上仰望空,而不是從雪堆中走出,再次一如既往地漫步雪原。
剛剛他在嚐試的那個玩法,是他很久之前無意中看到的一番景象,他已經不太記得自己當初是在做什麼了,隻記得那麼一個景象——
某個無名卒從瞭望台上張開雙臂一躍而下,動作看上去十分優雅地墜入下方河流之中。
現在他就在雪堆上嚐試了一次,卻隻嚐試到了片刻的新鮮感,這份熱情很快就消失殆盡了。
拉了下沒有因為剛剛的動作而掉落的風帽,同時從乾坤袋裏掏出那個鬼怪麵具戴上,決定去幹正事了,嘴上卻還是忍不住再次自言自語起來:
“下次做什麼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