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朵,各表一枝(1 / 2)

我叫陳起生,男,獨身,二十八歲,**黨員,高官秘書。每天的生活除了工作,還是工作。沒有午睡,沒有周末。吃外賣吃到想吐,到食堂吃飯的時候,食堂的剩飯剩菜也已經被一搶而空,阿姨們都已經在洗碗。洗碗槽裏漂著的幾粒油沫星子比吃外賣還令人想吐。

我結識的另一位高官秘書,比我年輕,比我帥,比我早結婚,比我早升級做爸爸,但是沒有我早戀。

早戀發生在十八歲,還算不算早?現在我已沒空思考這個問題。我所有時間都圍著我的老板轉。我的老板是極開明的,除了工作,他也不需要我為他服務什麼。我曾經看過我的一個秘書前輩是如何為他的老板服務的。永遠地低著頭,哈著腰,端茶倒水,挨耳刮子,到別處開會,得隨身帶著老板的保溫杯和茶葉,老板下班永遠地不關燈不鎖門,沒後手,所有的殘局都是秘書收拾的。隻差像葉問那樣為他老婆洗腳了。所以,秘書這個行當是最忌諱寫小說的人去任職的。秘書和老板的司機一樣,最好都是啞巴,隻看不說,如是個健忘的,就更好了。

我的老板是個大氣的老板,幹大事,拿得出手。老板拿得出手,我們當秘書的也有麵子。其實我們秘書也不指望有什麼麵子,大家都是拿青春賭錢,奔著前程去的。最少得混個副科吧!以後可能是正科,副處,處,副廳,廳……反正至少得是個副科。那些機關單位的小幹部,三四十年把生命奉獻給為人民服務的偉大事業,到頭來,都不一定能混上個副股級。副股級,半個屁股大的官,不是官,屁官都不是。和我要好的一位秘書老前輩花了兩三年時間就混上了副科,以致有到外地榮調的機會,他死也不去。他覺得以十倍的速度幹成了別人夢寐以求的事情,人生夫複何求?背井離鄉,就為了那危險的掉腦袋的活,不值得。官當到最後,是越大越危險。出門在外,誘惑無處不在,一不小心,就自己踩了自己布的地雷。除非無極大,誰都扳不倒你,全民都會自覺下意識地維護你,崇拜你,因為顧及到國民形象,折了胳膊藏兜裏,打落牙齒混血吞。

我是不想那麼多的,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朝有活今朝幹。老板倒是為我的終身大事發愁,因為我二十八歲的年紀連個女朋友都沒有。老板總在他不忙的那麼幾分鍾時間調侃我,小陳,你該不會還是個處男吧?我臊得很,但臉皮不薄,老板也就瞧不見我皮下組織上破裂掉的毛細血管。我這臉皮都是當秘書磨出來的。大庭廣眾,誰知道老板什麼時候會發火,大老爺們,老板發火了,你也不能哭哭啼啼不是,隻能佯裝耳聾,久而久之,聽力沒有下降,臉皮厚度倒上去了。

其實,我真不是處男,十八歲早戀的時候我就不是處男了,我的第一次葬送在哪裏?仔細回憶一番,暫時不表。或許是兒童的時候和鄰家女孩玩**玩掉的吧!十八歲的時候,我還沒被怎麼開發過,蠻荒程度不亞於房地產商競相投標的處女地,而美麗是個極好的開發商。

美麗是個省城公司的白領。來這座城的時候,是因為出差。初次出差到這座城,就在這座城的燈紅酒綠裏流連忘返,差點沉淪。省城的霓虹絕對更加奢靡,但是這座城有這座城的魅力。如果沒有遇到我,美麗會沉淪。我一直有這樣的自信。

我十八歲,正遇高考最黑暗的時期。我成績不錯,但性格有些逆反。身邊都是麵有菜色、念念有詞、鬱鬱寡歡的同學和隨時隨地都能念上幾句緊箍咒的老師,我特想到哪兒放鬆一下。好吧,去蹦迪。這座城在我十八歲的時候確有一家迪吧,但是若幹年後我回到這座城當秘書,迪吧竟早就銷聲匿跡了。隻是我還保留著那次進迪吧的門票。因為,我和美麗初次相見。人生若隻如初見,除了缺憾,沒有缺憾。

美麗是極其美麗的,長相嬌豔,一頭咖啡色的卷發,加長上翹的睫毛,咖啡色的眼影,鮮豔的永遠微張的紅唇,以致見到她第一眼開始我就情竇初開。其實相比現在00後們上一年級剛學會漢語拚音字母就互相傳紙條表愛慕,十八歲在早戀裏算是最末最次的等級了。

美麗在人群裏扭動的像山舞銀蛇,我也隻好原馳蠟象。

喂,小孩,幹嘛老貼著我?美麗在迪吧喧囂的舞曲裏扯著嗓子喊。一黑到底的大眼睛忽閃忽閃,風情萬種。不對,我在書上還學到個成語叫美人青眼。美人青眼,但不鐵青著臉,這是最撓人心弦的。

我想跟你回家。我也扯著嗓子喊,死乞白賴,沒臉沒皮的架勢。或許我的臉皮厚也不全是當秘書磨出來的,我天生臉皮厚,天生適合當秘書。

美麗在人群裏安靜下來,她雙手交叉在胸前,歪著頭,抬著下巴看我。我,十八歲,年輕,帥氣,高大,好吧,我有一副好皮囊。這晚我和美麗回了酒店。美麗大我五歲。五歲的差距就是她是開發商,我是處女地。萬惡的美麗,讓我體驗到女人的豐富而美好。十八歲,還是可以為愛情為女人不要名利奉獻自己的年齡。因為足夠年輕,足夠單純,足夠傻氣,足夠奮不顧己。美麗,我把自己全部奉獻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