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九抿唇一樂,“習慣了!你說朱和城為何突然就想開了?”
紀餘弦沉思一瞬,突然鳳眸流轉,緩緩一笑,“往外送銀子的事他怎麼可能想的開,若是高興,自然有緣由。”
“什麼緣由?”蘇九問道。
“很快便知!”
……
皇宮裏皇上高興,因紀府捐糧的事對妤昭儀也多了幾分眷顧,連接幾日都宿在她宮裏。
妤昭儀麵上高興,卻應付的心不在焉,特意戴著皇上賞的玉鐲去給皇後請安,見嫻貴妃過來,故意將鐲子漏出來,和其他妃嬪炫耀是皇上賞的。
嫻貴妃瞥了一眼,眸色不快,果然當日夜裏,皇上便去了嫻貴妃的宮中。
妤昭儀這才長長鬆了口氣,次日一早,命人取了一套翡翠嵌寶石的首飾給嫻貴妃送去。
嫻貴妃見妤昭儀還算知趣,便也不再計較。
蕭太後聽了此事,心中卻不大痛快。
皇上早朝後去福壽宮請安,蕭太後特意提起此事,淡聲道,“妤昭儀母家識大體,為國分憂,你作為皇帝寵幸她一些也是應該的,更能籠絡人心,以不至於心寒。但被嫻貴妃一鬧皇帝便心軟遷就,實在不該!”
皇帝忙低頭道,“母後教訓的是,兒臣受教。”
“嫻貴妃已經身為貴妃,還同比她位份低的妃子爭鋒吃醋,簡直不成體統!”蕭太後又道。
聽了蕭太後的話,皇上也覺得嫻貴妃的確有些恃寵而驕了,暗暗決定冷落幾日。
“還有,容貴妃每日在哀家身邊侍奉,替你盡孝。你也不要疏忽了她!”
“是,兒臣謹記!”
此時容貴妃正從偏殿走過來,向皇上請了安,將一個帶著藥香的香囊雙手呈上去,溫和道,“聽聞皇上為了徐州賑災的事連日睡眠不佳,臣妾做了這個助眠的香包,皇上夜裏入睡時帶在身上,想必會有些效果!”
皇上眉目微動,拿過那香囊,笑道,“貴妃有心了!”
容貴妃淡淡抿了抿唇,退到一旁為蕭太後倒茶。
蕭太後看著那香囊笑道,“這兩日哀家都看她又是刺繡,又是曬草藥的,親力親為挑的甚是仔細,本以為是給哀家,原來還是更心疼皇帝!”
容貴妃瞄了皇上一眼,耳根微紅,柔和如蓮的麵孔帶了幾分嬌嗔,“臣妾為太後做的還少嗎,偏要此時打趣臣妾。況且太後因為皇上近幾日睡不好,也跟著著急上火,臣妾為了皇上,自然也是為了太後。”
蕭太後歡喜笑道,“你瞧,哀家說了一句,她就那麼多話狡辯,這哪裏是狡辯,分明是心虛了。”
這話說的容貴妃臉上更紅,她和皇上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連兒子都成年了,現在卻被說的好似剛剛情竇初開的姑娘一般,麵上越發的窘迫,忙低頭繼續沏茶,隻做沒聽到。
皇上坐在一旁看著,看著容貴妃纖細的背影,仿似剛剛認識她的時候一般,仍舊這樣溫柔、淡雅,似七月的桂花香,不如何的濃鬱撲鼻,卻沁人心脾。
他見過太多女人進了宮後便換了一副模樣,或變得尖酸刻薄,或哀怨自憐,或飛揚跋扈……唯有她,似乎二十年從未變過。
此時看著蕭太後高興,和容貴妃親絡,仿佛平常百姓一般,真有了幾分家的感覺。
對於他來說,這種感覺實在是彌足珍貴。
多日胸口的煩躁都不翼而飛,似被流淌的清泉一下子安撫平息下來。
當日夜裏,皇上在容貴妃宮中吃了晚飯住下,一夜恩愛,竟似容貴妃剛入宮時那般契合讓人心動,隻是動情之時,眼前突然浮現出來另一張淡雅清顏,他一時恍惚,竟喊了出來,
“柔兒”
聲音極低,剛出了口聲音便已經消散。
容貴妃卻聽的清楚,胸口柔情盡去,漫上來濃濃苦澀,她伸臂攬住男人脖頸,嫣唇覆上去,更加溫柔以待。
一早,昭王蕭敬去華林宮中給嫻貴妃請安,見嫻貴妃麵色不虞,隨口問了一句。
嫻貴妃正心中煩悶,無人訴說,這將這幾日的事說了一遍。
母子兩人一向感情好,並沒什麼忌諱。
“倒不是本宮小氣,拈酸吃醋,隻怕皇上寵愛容貴妃,將她母子放在心上,這宮裏、這大梁都沒了我們母子的容身之地了!”嫻貴妃拿著粉彩金邊的杯蓋,有一下沒一下的撥著茶水,明顯心不在焉。
妤昭儀她要防,如今宮裏隻有三位皇子,萬一妤昭儀生了兒子,那這太子的競爭就又多了一人。畢竟皇上還年輕,幼兒也是個威脅。
而容貴妃和睿王她更要防,皇上本就有些偏愛睿王,若是容貴妃再得寵,那這太子之位真的就危險了。
蕭敬聽了嫻貴妃的話卻是眉頭微皺,想著另外的事,若有所思。
嫻貴妃轉移了話題道,“你也年紀不小了,府裏隻有側妃不成體統,應該娶正妃了。上次你求娶南宮家小姐的事,皇上可給了你回複?”
說到此事蕭敬臉色越發陰鬱,沉聲道,“沒有,自那以後父皇再也沒提過,不知道是何心思?”
“這可不妙啊!”嫻貴妃思忖道。
南宮家手握兵權,南宮老將軍在朝中更是威望甚重,娶了南宮家的小姐,對於蕭敬爭奪太子就更多了一層保障,可是皇上如果不同意,分明是不想讓蕭敬和南宮家聯姻。
嫻貴妃了解皇上,知道原因可能是怕南宮家和皇子聯姻,勢力更大,無法控製;也可能是因為他根本不想將太子之位傳給蕭敬,所以對他有所防備。
更怕皇上因為此事對蕭敬生了芥蒂,懷疑他用心不純。
當初蕭敬向皇上提起求娶南宮碧的時候,她便覺得不妥,卻有想試探一下皇上的心思,才沒有阻止,如今看來,這實在是一招臭棋。
沒娶到南宮碧,又在皇上那落了一身騷。
見蕭臉臉色陰沉,嫻貴妃忙又安撫道,“皇兒不必多想,想必近日皇上因為徐州賑災的事心中煩亂,才把此事忘了!”
蕭敬點了點頭,“希望如此!”
“正是多事之秋,讓你的人做事都小心些,不要觸犯了皇上,落下把柄對你不利!”嫻貴妃囑咐道。
“是,兒臣謹記!”
母子兩人又說了一會話,蕭敬告退出了華林宮。
在華林宮外站了一會,蕭敬看了看天色,轉身向著內宮深處走去,吩咐自己身邊跟隨的心腹道,“去找妤昭儀,就說本王有事找她!”
“是!”小太監應了聲,快步而去。
依舊是那個花園裏,樹木參天,遮天蔽日,周圍又有花叢假山遮擋,是最適合幽會的地方。
蕭敬等了將近半個時辰,等的要不耐煩了才見紀妤緩步走過來。
女子明顯打扮過,穿著蕭敬最喜歡的藕荷色宮裝,頭挽飛天鬢,戴著簡單大氣的嵌寶石珠花,峨眉淡掃,兩頰塗脂,看上去溫婉年輕。
“幾日不見你,怎麼今日想起來找人家?”紀妤嬌笑一聲,目光灼灼的看著蕭敬。
眼眸含情,一見便知女子對蕭敬真的動了真情。
蕭敬唇角勾了抹似有似無的笑,問道,“父皇這幾夜都宿在你宮裏?”
紀妤眉眼一勾,瞥他一眼,心中卻歡喜道,“原來是吃醋了,若不是吃醋定還想不起來我吧!”
蕭敬卻沒心思和她打情罵俏,隻道,“你為何將父皇推出去?你這樣,他萬一察覺,冷落了你怎麼辦?”
所謂旁觀者清,今日嫻貴妃一說,他便知道紀妤是有意將皇上推給嫻貴妃。
紀妤對他情根深種本是好事,就怕她真的愛到什麼都不顧了,反而就成了壞事。
紀妤聞言一怔,眸中光華沉澱,淡聲道,“你什麼意思?我把皇上推走,難道你不高興?你喜歡我,其實就是為了讓我幫你籠絡皇上,探聽消息?”
蕭敬心虛的一笑,忙將紀妤摟在懷中,安撫道,“你想多了,本王怎麼會這樣想!你在宮中,本王的心也在宮中,想到父皇可以隨意進你宮裏,本王每時每刻都如刀割!本王對你的心,日月可鑒,難道你不懂?”
紀妤這才彎唇嗔笑一聲,伸手捶了一下男人的胸膛,嬌羞道,“那你方才還說、”
“妤兒,本王是為了你好,也為了我們的將來有更長遠的打算。本王怎麼可能一直讓你做父皇的妃子,隻有本王當上太子,將來繼承了皇位,才能和你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我為帝,你為後,豈不快哉!”蕭敬繼續說服道,“所以眼下,最重要的是你要幫本王得到太子之位。做一切對我們有利的事才是上策,萬萬不可感情用事!”
紀妤聽了後,心中舒暢了些,卻又皺眉道,“你分明是誑我,我是你父皇的妃子,將來如何做的皇後?”
蕭敬淡淡一笑,“將來把你送出宮,再換個身份進宮就是了,本王當了皇上,誰還敢忤逆本王!”
紀妤聽的越發歡喜,“你對我果真這般深情?”
蕭敬俯身,輕挑的吻著女子的唇,笑道,“自然,本王心中唯有你一人,愛之入骨。”
紀妤胸口嬌軟,點頭道,“日後我聽你的,再不會任性了!”
“果然是我的好妤兒!”蕭敬狂烈的吻著女子,打橫抱起向著假山裏走去,很快便有曖昧的低吟和粗喘聲順著假山縫隙傳出來。
……
轉眼間鏢局裏押糧的人已經走了七八日,蘇九第一日便寫了信給喬安,想必現在喬安已經看到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