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蔣紹霆放開了手,許浮生也當做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擦拭起來。
酒精所到之處帶來一片的清涼,靜待揮發,雖然這樣的方式多用在孩子身上,可許浮生還是希望借助這樣令他身上的高溫消退下去一些。
經過了早晨那件事兒後,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像是刻意選擇了遺忘。
蔣紹霆的眼角餘光落在許浮生身上。
她的頭發比自己當初剛見她時長長了許多,稍稍一動,就沿著臉頰滑落下來,擋住大半張臉。
“蔣紹霆,你的條件,值得更好的女人。”突然,她開了口。
蔣紹霆依舊選擇保持沉默,等待著她的下文。
“我隻告訴過你我曾經坐過牢,生過孩子,卻沒有告訴過你,我的孩子在他剛出生的時候就被人抱走了,我不斷的在尋找這個孩子和我的母親,並且……我的餘生都隻準備被這一件事填滿。”
蔣紹霆眉峰一挑,在聽到被人抱走時,表情冷凝如同結霜。
“你就這麼重視你和殷陸離的這個孩子?可別忘了,他恨你入骨,更何況……他現在是靜姝的未婚夫!”蔣紹霆這話說的十分殘酷,語氣更是冷到骨子裏。
卻見許浮生笑了,笑的淒淒涼涼的,竟叫他心念一動。
“那個孩子不是殷陸離的。”緊接著,許浮生開口,將這個秘密的答案說出了口。
蔣紹霆的臉色陡然間變得很差,脖頸處的大動脈突突的跳動了下,許浮生清楚感覺到了他的情緒變化,或許,這對於她來說,早已經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那孩子的爸爸……是誰?”除卻殷陸離之外,還有一個男人?
“我不知道……”許久之後,許浮生誠實回答,她是真的不知道那夜的男人到底是誰。
“許浮生,你竟然說你不知道?難道誰睡大了你的肚子,你還不知道嗎?”
蔣紹霆聽罷隻覺得火氣一衝,他原本以為那個孩子是殷陸離的,沒想到許浮生竟然告訴自己,她連孩子的爸爸是誰都不知道!
許浮生沒再開口,平靜的表情下是任誰都讀不懂的情緒。
“你就當我是個蕩婦好了。”隻是緊繃的語調,終究還是泄露出了她些許的真實情緒。
“滾出去!”蔣紹霆冷冷笑著,聲音裏是從未在許浮生麵前展露的冰冷。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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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浮生出門的時候,沒有帶傘。
可走到中途,天就像是跟她開玩笑似的飄起了雨絲,漸漸雨勢轉大。
從頭到尾,她都像是沒感覺一樣,呼吸間冒出的白霧繚繞,鼻頭凍得紅紅的,卻依舊平靜向前走著。
這裏隻有一家民宿,在茶莊附近。
當許浮生走到民宿時,起的很早的老板剛打開門做生意沒多久,而不大的小院裏,唯有一個人安靜的坐在那裏喝茶。
似乎是察覺到有人來了,對方抬起頭來。
一雙蔚藍色的眼睛,叫人看到不由心頭一顫。
“你不冷麼?”伊恩·派克薄唇微動,許浮生穿的很單薄,大部分也被雨給淋濕了。
素著的一張小臉沒有任何脂粉的腐灼,幹淨玲瓏的如同璞玉,烏黑長發沒有經過任何挑染,和緞子似的披在身後,雨水打濕後一縷一縷的,黑的發亮。
許浮生像是沒聽到,安靜在他對麵坐下,倒是伊恩·派克站起身來,將身上的大衣脫下,走到她那邊,想要給她披上,許浮生下意識伸手一擋……
“我接受的教育,不允許我對這一切無動於衷。”伊恩·派克優雅開口,不會讓人感到任何不舒服。
許浮生沒再推讓,很快,溫暖將她包圍,但是,這份溫暖卻並不能讓她眸底的暗淡消散分毫。
“你怎麼會知道這裏?你來,又有什麼目的?”許浮生給自己倒了杯新茶,清雅香氛傳遞間,清冷聲音已經傳進了對麵伊恩·派克的耳中。
“你知道嗎?你被蔣紹霆利用了。”一點都不介意她刻意拉開的距離,蔚藍色眼睛直視著許浮生,眼神當中似乎還帶著些許的憐憫,與意味不明的情緒。
“你有沒有想過,這一切都隻是他設的一個局而已,一個借機絆倒他對手的局。”
許浮生沒說話,隻是將視線落在遠處,清冷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或許是冷了,端起茶杯湊到唇邊喝了口,新茶入口甘甜,回味無窮。
“那又如何?你告訴我這件事情的目的又是什麼?”跟與蔣紹霆與蔣睿希說話時的溫柔聲音不同,麵對伊恩·派克這個曾經用非常手段將自己擄去的男人,她聲音冷淡。
“被他利用了無所謂,身處險境無所謂,那對你來說,到底什麼是有所謂的?”
伊恩·派克笑了笑,似乎早已經預料到了她的反應,對她的態度也並未有任何的不悅。
“你對我來說就是無所謂的,睿希對我來說就是有所謂的,就這麼簡單。”
她不管伊恩·派克來到這裏的原因到底是什麼,隻要對那對父子沒什麼傷害,她無所謂。
“你真直接,有沒有人告訴過你,這樣的直接,很傷人?”
說起來,他挺喜歡許浮生的性格,幹幹脆脆的,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不幹不脆的猶豫才叫真正的傷人。”許浮生將麵前茶水一飲而盡,站起身將大衣對折後遞還給伊恩·派克,這是她的人生態度,對於無所謂的人,永遠都保持著距離。
“你不會以為蔣紹霆愛上你了吧?”在許浮生轉身的瞬間,伊恩·派克口中,這句並不算流暢的中文,卻是全場唯一一句令她臉色微變的話。
盡管此時許浮生是背對著伊恩·派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