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祁出了六月苑後,斜視候在大門邊上的小太監問,“花娘的臉傷,怎麼來的?你們居然不知道?”
小太監惶恐,噗的一聲跪在地上,“回稟皇上,奴才也不曉得其中原因。花娘白日去了一趟樂舞署,給歌姬們重新編排舞蹈。像是遇上了嫣嬪娘娘……。”
嫣嬪嗎?原來如此!江祁重重的嗯了一聲,就邁步離開了,留下小太監跪在地上,惶恐得遲遲未能起身。
夜色深重,寂靜撩人。
俗話說得好啊,三個女人一台戲,這兩個女人也能撐得起一個舞台,話癆都能聊到了深夜時分。
嫣嬪放下喝空的茶杯,還抿了抿嘴上的水漬,潤潤唇再道,“如此說來,這個花娘還是個花魁,隻賣藝不賣身。”
“的確是如此。本來是要買來給妹妹那患有癡呆症的侄兒做妾,為蘇家傳宗接代的。誰能料到這個花娘,竟然還是個剛烈的女子,居然,居然把妹妹那可憐的侄兒,變成了公公!”良婉儀繃著神經,咬牙言。
從她的青筋爆出的根數來看,良婉儀是相當的生氣了。嫣嬪深表同情,“沒想到這出來混青樓的女子,也會有如此清新之人呢。嗬嗬,妹妹若不是路上遇見本宮的話,你要拿那個花娘怎辦?”
能怎辦,自然是弄死她了。良婉儀也不打馬虎,更不掩蓋內心的怒氣,“弄死她!為侄兒報仇!”
嫣嬪微微一笑,提醒著,“妹妹,姐姐提醒你一句。這個女人是皇上叫金桂公公請進來的,怎麼說,都有可能是半個小主兒了,算是你我的後輩。你要是敢動她,皇上會坐視不理?”
“……妹妹沒想那麼多。可是,此仇不報非君子!事關蘇家血脈。妹妹豈能不管?”
“弄死人的辦法,多得是。你又何必急於一時?來日方長,不怕沒有這個機會。”
此話一出,良婉儀瞬間清醒,她往嫣嬪身邊靠了靠,“姐姐,可是有什麼好法子?或者,姐姐願意幫妹妹?”
嫣嬪抬手輕輕壓住良婉儀的粉唇,“噓!這是你我之間的秘密。不可說,不可說……。”
良婉儀點點頭,亮出大拇指奉承,“還是姐姐厲害,妹妹甘拜下風!”
“到時候這個世界上再無花娘這個女人,也再無和前皇後相關的女人。”嫣嬪露出奸險的笑容嘀咕著。
兩個八竿子達不到一起的女人,因為花娘的關係,意外的走在一起,不謀而合。花娘也漸漸卷入了後宮內鬥的漩渦中來。
期待了多日的宴會,終於在錦墨閣盛大舉行。來人自然都是些文職重臣,還有就是司徒嵐武將一行人。不大不小的地方,剛好能坐滿十幾人,熱鬧熱鬧。
司徒嵐一早就坐,自己先吃著,喝著,根本不在意皇上是否已經就位。後續來到的大臣們,看在眼裏,明麵上不說,可這心裏已然把他的無禮舉動,罵了個遍。
紅燈初上之際,江祁像個猶抱琵琶半遮麵的女子一樣,緩緩走了出來,坐在堂上。他環視了周圍一眼,這排場布置,樸素是樸素,可其中單品點綴,可就奢華無比了。
光是就餐用的餐具,純金鑲銀的,已然把整個宴會的檔次提升很高了。
“果然是嫣嬪的作風。”江祁手輕碰了碰小酒杯,很快端正音色,麵對下方的大臣們說,“坐吧。不用拘禮,這本就是為了大將軍勝利歸來的小宴會。大家熱鬧,熱鬧!”
話音剛落,本來還拘禮的大臣們,像是鬆開了捆綁的海綿,瞬間放鬆和快速膨脹起來,恢複著本來麵貌。
江祁主動拿起酒杯衝著司徒嵐言,“敬你!這麼多年辛苦你在外,堅守邊疆了。”
大臣們見狀,也迎合舉杯,齊聲喊道,“敬大將軍!”
司徒嵐淺笑舉杯示意,便仰頭一口悶了下去。然而,他話也不多說,一輪敬酒後,自顧自埋頭悶吃,似乎有什麼心事。
江祁發現了他的沉悶,親自下台來詢問,“怎麼了?還不高興了嗎?”
“臣不敢!”司徒嵐連忙抱拳回應。
不敢?是個什麼意思?江祁深深歎口氣,拉著他去往一邊,再深問,“在家休息了幾日,不習慣這般安詳的生活了嗎?還是家中嬌妻,讓你難堪了?”
“那倒不是。”司徒嵐有所顧忌,回避了江祁那審視的目光。
不是?江祁不解了,他微怒,“那你到底是怎麼了?像是有話要對朕說,是不是!”
是有話要問你,眼下的場景合適嗎?司徒嵐猶豫再三,秉著武將之人直爽,悶不住疑惑的性子,他最後下定決心,正視江祁的眼睛,“皇上,皇後已然去世,為何還要流放其家人,他們到底犯什麼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