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還好他沒事。
木婉約傾身上前,近距離的接觸淩悅。
灼灼的雙眸染上一層淚霧,木婉約深深的凝視著床上的淩悅,她想到他昏倒在她懷裏的那一幕,當時她整顆心好似被一隻手掌緊緊的捏住了,喘不過氣來,腦子裏第一個冒出來的念頭就是:他要是有了萬一,那她也不會有活下去的勇氣了。
思緒及此,晶瑩的淚水溢出了木婉約的眼眶,順著她優美的下顎掉落在淩悅的臉上,隨即,那張虛弱的小臉皺了起來。
“唔……”緊皺的小臉,一絲不安的囈語自嘴角溢出。
木婉約慌忙將眼中的淚水擠去,輕柔的手掌貼在他打成死結的眉心上,輕緩的安撫道:“沒事了,不怕,淩兒不怕。”
她的嗓音如同和煦的春風吹拂而過,昏睡中的淩悅像是聽到了她的聲音,漸漸鬆開了眉心,小臉下意識的往那一隻溫柔的手掌貼過去,嘴角噙著一抹安心的笑容,再度沉沉睡去。
眼望著淩悅如天使一般純真安詳的睡容,木婉約的雙眸微微的眯起來,瞳孔之中綻放出如水一般溫和的光澤。
好一會兒,勻稱的呼吸聲響起之後,木婉約才收回手。她細心的為他掖好被子,起身正要離開之時,臥室的門被推了開來。
一束高大挺拔熟悉的身影佇立在門口,讓正要轉身的她一怔,動作停在了那裏。
陸靖堂邁開修長的雙腿,一個箭步走到床邊,就好像沒有看到木婉約一般,焦急的目光直接落在床上的小人兒身上,伸手探到他的額頭上。
回過神來的木婉約見他眉宇之間的焦急不安,她開口說道:“他沒事,你不用擔心。”
然而陸靖堂依舊像是沒聽到似的,繼續著檢查的動作,完全沒有要理會她的意思。
“你……”木婉約這才察覺到他的不對勁。
果然,陸靖堂的手掌在離開了淩悅的額頭之後,他一個轉身大掌抓住了她的手腕。
木婉約還沒來得及反應,一股強大的力氣將她一拽,等到她反應過來之時,自己已經走出了淩悅的臥室。
她是被拽出房間的!
木婉約驚怔的落在那一隻緊緊攥著自己胳膊的手掌上,忍不住皺起眉心,陸靖堂的力道之大,讓她背脊冒著一層冷汗。
房間的門輕輕合上,下一秒,陸靖堂一把甩開了手心裏的那隻胳膊。
木婉約剛剛抬頭,便望進了一雙漆黑陰鬱得令人發指的冷眸中。
“你是怎麼照顧孩子的!”冰冷得不帶一點溫度的質問在靜謐的走廊裏響起,瞬間,周遭的溫度刷刷下降。
陰冷的黑眸死死的盯著木婉約驚怔的臉龐,他一回來就聽到淩悅在後院落水的消息,她當時就在花園裏,而她竟然放任他不管!
怒火燃燒著陸靖堂的腦子,將他剩餘不多的理智燒為灰燼。
“我……”木婉約才剛剛發出一個音,就被那銳利得如同刀刃一般的目光刺得心口一陣悸動。
盛怒之下的陸靖堂渾身環繞著一股暴風雨來臨前的危險氣息,四周壓抑的氛圍,令人喘不過氣來。
闇黑的雙眸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陰暗冷峻,陸靖堂將她的沉默誤以為是默認,於是乎,竭力壓抑的脾氣瞬間爆發。
“就算你再怎麼恨我,恨淩悅的出生,也不該發泄在一個才八歲大的孩子身上!”
低沉的嘶吼如雷一般灌入木婉約的耳中,驚得她渾身一震。眼望著陸靖堂眼中不再掩飾的指責與失望之情,木婉約的心頓時一沉。
“你覺得我是故意害他落水的?”她瞪大雙眼不敢置信的望著沒來由指責自己的陸靖堂,下一秒,否認了自己的話。
不,他不是覺得,他那充滿了怒意的雙眸就是認定了是她故意讓淩悅掉水的。
他怎麼可以,他怎麼敢認為她是要害她的親生兒子的!
“難道不是?”陸靖堂漠視了木婉約眼中的傷痛。
腦子裏,閃過不久之前發生的那一切,陸靖堂無法去動搖他的肯定。
“難道你不恨我,不恨淩悅?你忘了當初你是多麼的厭惡他,甚至為了打消我媽領養他的念頭,不惜以離婚威脅我,還有顧心妍的事!”而這些,都是她討厭淩悅的證據。
陸靖堂一番話,堵得木婉約說不出話來。
蒼白的嬌顏上不見一絲血色,那雙原本因為怒火而染紅的雙眼也瞬間因為他的話而褪去了光芒。在陸靖堂埋怨的目光之下,木婉約默默的斂下了眼眸,嘴角浮起的那一抹笑,既是自嘲又是苦澀。
是啊,她怎麼忘了,在她剛得知淩悅的身世之時,她是有多麼的痛恨他,曾厭惡到恨不得他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後來,她雖然真心接受了他,也努力的待他好,可是仍舊無法抹去她曾經多麼討厭他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