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著月白色長袍的男子步伐極為緩慢地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身側的小廝緩緩在他身側低語著什麼,隨手欲有些攙著男子的手臂的意思,男子卻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緩慢地避開了。
清廟街的百姓不時有人矚目著男子的行為,見沒什麼看頭,扭頭走開。
那男子眼眶邊帶著一副黑色墨鏡,看不清眼眸中的神色,唇角卻漾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阿良,何時到?”
男子微微低了低頭,輕聲說道,張張合合的唇角溢出一句不淺不淡的話語。
身側名為阿良的小廝癟了癟嘴,攙著男子的手臂卻不曾鬆懈,低聲嘀咕道,“我都說了讓少爺坐黃包車去…穆府離這裏還要一陣子呢…”
“黃包車…”男子輕聲念叨著,眉頭緊緊擰在一起,嘴角邊的笑意都變得有些遲疑。
“誒呀,我的少爺,你這兩個月到底是怎的?把府裏的太太和仆人嚇得以為少爺是著了魔…怎的今時今日還不好?”阿良和男子緩慢地走在清廟街的街道,隻聽得熙熙攘攘和喧鬧的叫賣聲。
隱隱傳來幾聲音樂時,男子的眉眼皺了皺,忽然頓住了腳步,遲疑了一番,摸索著阿良的方向,低聲問詢道,“這就是你們口中說的舞廳?”
“才不是,這是個夜總會,”阿良看了看懸掛在門口的招牌,低聲在自家少爺的耳畔輕聲說道,“北平城最好的舞廳是百樂門,少爺可是有心想去?”
男子輕輕搖了搖頭,向前緩慢的邁步,示意著阿良繼續向前走。
阿良吐了吐舌頭,看不清男子隱在墨鏡下的神色,但是收斂起笑意的嘴角卻是儼然示意著自家少爺有些不悅了,他便合上了嘴。
北平城中的花府,算不得效忠哪個黨派的大戶人家,但到底算是個商人。
清朝末年,花府中的老祖宗便是朝中的太醫令,此後,花府的後人世代為醫,開了一方藥鋪,不任何醫院中的黨羽工作,也算是從了商。
花府中的第七子花滿樓生來便有眼疾,一心學醫,但礙於眼疾,卻遲遲未能學好,長久地待在府中獨自研習。
一日頭痛不已,便躺下休息,一覺醒來後,竟徒然失去了全部的記憶,言語之中像是被一個古人上了身一般,更是不認得府中的任何一人。
花府的老太爺撫上了花滿樓的脈搏,卻怎的未曾診斷出來,險些叫了法師來做法,被花滿樓攔下。
來來回回,在花府中做事的下人嘀嘀咕咕了兩個月,花滿樓的醫術卻是在醒來後突飛猛進,進了花府自家的藥鋪醫病救人。
花滿樓的一舉一動儼然令人驚愕,昨日便收到了穆府的穆夫人邀請,到穆府一敘。
穆夫人師出同門,雖是嫁了個忠於黨派的醫生,到底也是自家人,花府的老爺子便是尚未阻攔,還曾叫花滿樓隻身前往,隻說是穆夫人說上尚有疑難雜症可醫。
這花滿樓醒來,鑽研醫術不在話下,更想著在四方收集疑難雜症,穆夫人邀請當然不在話下。
花滿樓被阿良攙扶著到了穆府公館前的大門,吱呀一聲響,大門被穆府的管家打開。
“可是花家少爺花滿樓?我家夫人等您很久了。”
見花滿樓神色中的摸索,管家打開大門小心翼翼地猜測道。
卻並未見花滿樓有什麼回應,隻是輕勾起唇角笑著,便入了府邸。
穆府之中,與花府的差別不大,去了房子中便盡是鼻腔裏肆意的藥香味。
就坐在穆府的大廳內,穆夫人便被管家擁著走下來,管家前卻還有一個青年,身著一身黑色風衣,裏麵身著一件白色襯衣,臉色蒼白,神色中透著一絲倦意,好看的丹鳳眸,英挺的鼻梁,但到底是臉色不佳,唇色泛白,被穆夫人輕拉著手臂,小心翼翼地走下樓來,坐在沙發上。
身側的阿良便俯在花滿樓的耳畔低聲提醒道,“少爺,穆夫人來了。”
花滿樓輕輕點了點頭,揮了揮手,示意讓阿良出去等他。
阿良躊躇了半響,卻還是走出了門去。
穆夫人坐在沙發之上,便扶著青年坐下。
“花公子,近來可好?”
穆夫人脫口而出的一陣寒暄,讓花滿樓有些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