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眉說完,似乎怕蕭音責怪江步雲,“小姐,事出緊急,江先生沒有親自來報,先去了構蘭院。”
蕭音沒有畫眉預想中的震驚,扭頭看著畫眉,有些懷疑的眼神掃了一眼低眉順眼的畫眉,“知道了,你退下吧!小心路。”
畫眉走出幾步,拐出走廊,才慢慢體會到,蕭音的話裏有話,可是究竟是什麼意思,她卻不是十分明白。
穀承赫看蕭音的表情,“你早就料到了?”蕭音伸手揪了一朵槐花,輕輕地放在鼻尖聞了聞,“人總是忠於自己的貪念,卻總是被貪念出賣。”
穀承赫並不知道,那天蕭音去塵香班遇到了定遠王,也提醒過王班主馬上離開此地。
可是,王班主怎麼會舍得?一個涼州的草台班子,來靖安立足,並且在勾蘭院有了一席之地,每日都有達官貴人的打賞,他們怎麼舍得把拋棄這一切?
蕭音有些說不出的遺憾。然而,她看了一眼笑意吟吟的穀承赫,想起那兩個膀大腰圓的男子來,“事世易料,人心難測。”
穀承赫以為,她還介意他迎娶公主一事,正了正神色,上前撫著她胳膊,“音兒若不願意,我便不娶。”
蕭音冷冷地擋開他的手,“穀公子言重,此事與我無關國。”說罷,她便向剛剛走入院內的崔紹成走去,“四哥屈尊前來,真讓我意外!”
崔紹成陰沉的眸子掃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穀承赫,“看來,穀公子情緒不佳呀!”
穀承赫連忙上前,抱拳道,“正是。話說,令妹真是讓人頭疼。”
崔紹成動了動嘴角,似乎擠出一絲笑意,“我來找江先生。”
蕭音寒光掠過過崔紹成陰沉慘白的臉,“四哥找錯地方了吧?”
崔紹成皺了皺眉,“告辭。”
蕭音看著他走遠,然後吩咐賈梅盯著畫眉,又差人跟著崔紹成,這才扭頭看著一臉不悅的穀承赫,“穀公子,麻煩你的人去勾欄院走上一趟。”
穀承赫心裏有些委屈,又不敢多問,轉身就走了。
當天夜裏,崔紹遠帶著穀承赫進入墨荷苑。蕭音把探聽到的消息告訴兩位。一向風流瀟灑的崔紹遠竟然皺著眉頭,一言不發。
穀承赫看看蕭音,又看看崔紹遠,“崔公子,怎麼了?”
崔紹遠歎了口氣,“一個塵香班二三十個人,怎麼突然之間就不見了?他們走,總是該跟你打聲招呼吧?”
穀承赫對於塵香班一事知之甚少,笑道,“這些人來去無蹤,也不奇怪吧?”
蕭音喝了一口茶,看著窗外忠於職守的賈梅道,“蕭府今夜無眠。”
崔紹遠猛地一抬眸,“音兒,你不會認為,蕭仲景一個罪臣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在天子腳下濫殺無辜吧?”
蕭音淡淡地說,“蕭仲景現在自然不敢出頭招惹是非。但有人敢給他頭上裁贓。”
“你是說?”崔紹遠想從蕭音的眼裏看到,裁贓者是誰。
蕭音低頭輕輕吹吹杯裏的茶,喝了一口,“那日上慈雲寺與蕭城相遇,他說的那番話被編進戲文裏,這人是要對蕭家下死手!當然,他最終針對的也未必就是蕭家,是太子。那麼,這件事情,是如何傳到定遠王那裏去的呢?是蕭家出了內奸,還是王家或者崔家呢?”
穀承赫認真回憶了那天的情形,感覺哪個都有嫌疑,又感覺哪個都不像。他正欲說話,“會不會是王家告訴了臨安王,臨安王借此構陷太子?”
蕭音極不耐煩都將他的話扼殺在腹中,“穀公子,天氣不早了,請回吧!”
崔紹遠頗有意外地看著蕭音。穀承赫與蕭音情投意合,他一向看在眼裏。穀承赫老老實實在旁邊坐著,怎麼突然被下逐客令呢?
穀承赫在崔紹遠麵前多少還是有要一點麵子的,便訕訕地站起來,向崔紹遠揮揮手,走了。
崔紹遠看著,“鬧別扭了?”蕭音猶豫了一下,“因為爭奪駙馬,穀承赫倒是個不錯的人選。”
崔紹遠噌一下站起來,“音兒!穀承赫去爭奪駙馬,你願意嗎?”
蕭音心裏一陣撕扯,“無論他娶哪個公主,都有利於拉攏皇家的人!”
崔紹遠不可置信地看著蕭音,“音兒,怎麼可能?你不心狠,你是沒心!如果,你執意要拉攏皇家的人,那我去爭這個駙馬去好了!我願意會我的終生來成全穀承赫!”
說完,他一甩衣袖,昂然而去。蕭音感覺鼻子有些酸澀。沒想到,崔紹遠竟然是個義薄雲天的漢子。
這樣一想,蕭音心裏五味雜陳。正這時,賈蘭來報,“小姐,蕭家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