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有限的見識,根本想不到,太子需要人頂罪意味著,有一股可以和太子抗衡的勢力與太子過不去。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丁大栓才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會被處死。與富貴三生相比,活著似乎比什麼都重要。他緩了好大一會兒,才將似乎被嚇跑的魂魄收了回來,戰戰兢兢地說,“小人這就說!小人如實稟報。小人一定說,——”
皇上揮了揮手,“下去吧!鄧大人,一定嚴加審問,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有人將丁大栓拉了下去。
百官這才齊聲道,“吾皇聖明!”
皇上目視大殿之內,覺得一個地痞的死竟然有這麼多的曲折,不難想像,這其中有皇子和大臣們有意小事鬧大。雖然動機不純,但這本事說明,太子風頭太健,引起了朝中的不滿。確實,太子一直地位穩如盤石,行為有些失當也再所難免。單說次此因為一個崔府中的丫鬟,就鬧到朝中,明顯針對崔臣相。不想反被臨安王揪出個死屍來,他自己說不清楚,又找了個替罪羊,不想這替罪羊又露餡被呂大人發現。
這個太子,做事越來越有失水準,皇有心有不滿。
臨安王明白,皇上在丁大栓即將招供之時,把此事打斷,是擺明了在保護太子。他心有不滿,皇上多少年來,無論太子犯什麼罪,他都會偏袒,所以,朝中人都認為在皇上的心裏,隻有太子。
他也是這麼認為的。若此事換了他,皇上斷不可在關鍵時候讓丁大栓下去。同樣的皇子,在皇上心裏卻有著天壤之別,臨安王站在大殿之內,低著頭,心裏有些為人之子的心酸。
站在後麵的靜南王也有同樣的感慨,隻不過,他沒有臨安五那麼明顯。在皇上的心裏,除了太子,就最寵愛這個臨安王,而靜南王從來沒有被皇上重視過,習慣了被冷落,也便麻木了。他看著整個過程,一直默默無語,似乎事不關己。就像,他一直在皇宮的某個角落靜靜地長大,若不是那一聲靜南王,他幾乎意識不到自己的皇子身份。
唯一讓他欣慰的就是,丁大栓被人指使陷害崔臣相,不管是誰指使,崔府都沒事了。崔府沒事,那蕭音就沒有什麼麻煩了。
皇上掃了一眼意氣風發的太子,看了看有些沮喪的臨安王,“此事全憑呂大人慧眼,朕十人欣慰!朕要獎賞你!”
他略一沉吟,似乎在想該賞些什麼。呂大人聞言跪倒在地,“臣謝主隆恩。但賞賜,臣受之有愧。此番臣能看出這丁大栓的破綻,卻是另有其人!臣不敢邀功。”
皇上神色一動,“哦?是什麼人,呂大人不妨說來聽聽!”
崔臣相有種隱隱的激動,蕭音說的十分肯定,她有辦法。她果然有辦法!
果然,呂大人道,“是崔臣相的養女蕭音。臣今早恰與蕭小姐偶遇,是她提醒臣此事有疑義,臣才有所察覺。”
臨安王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蕭音早就算到太子不會接受他的好意,讓他惺惺作態,直到丁大栓出來,她從丁大栓身上入手,打太子一個措身不及!他暗暗感歎,這女子智慧好生驚人,更有意將拉入自己麾下。
靜南王也為呂大人在皇上麵前提及蕭音感到高興。
在呂大人看來,他提蕭音,不過就是明白地告訴太子,不是他有意同他過意不去,是有人找過他的,他隻是秉公執法。他自問光明正大,但也不願意為素無交道的蕭音得罪太子。
皇上點點頭,想起上次那雙黑曜石一樣的眼睛,熠熠生輝,從容不迫,絲毫沒有初次麵君的慌張,他看了看崔臣相,“崔臣相,朕就賞金千兩吧!”
崔臣相連忙磕頭,“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聖心大悅,“崔臣相,令千金可有婚配?”崔臣相不敢欺君,連忙道,“小女尚未婚配。”
臨安王大喜,連忙跪下,“父皇,兒臣請求父皇為兒與蕭小姐賜婚!”
靜南王心裏一驚,暗叫一聲不妙,明明那日,依蕭皇後之意,是想將蕭音許配與自己的,隻是這事因崔家沒表態,蕭皇後也再未提及此事,才耽擱了。
不想,半路殺出個臨安王!對了,對了!一定是因為太子府之事,蕭音為臨安王出謀劃策,被臨安王相中了!
一向寡言少語的靜南王有些慌了,連忙跪下,“父皇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