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臣相聞言,不覺神色一鬆,看了看幾個兒子,崔紹遠見勢不妙,連忙道,“父親,兒以為不妥。若是帶著音兒去認罪,太子會以為我們是有意針對他的。他日見了太子,父親完全可以以音兒自小在鄉野長大,孤陋寡聞不識禮數為由搪塞過去!”
崔紹成冷笑一聲,“太子足智多謀,豈能輕易搪塞過去?三哥,可別自作聰明了!”
“四哥!你是成心想讓音心送死不成?”崔紹直聞言,不由地怒目而視。
蕭音微微一笑,上前道,“音兒願向太子請罪!我一人做事一人當,絕不連累崔家!”
崔臣相最是好麵子,她這一說,反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堂堂大庭臣相,因為得罪太子,就將女兒交出去認罪,讓這一幫男人羞愧難當。
崔紹直最是性急,馬上戳破了崔臣相的心思,他梗著脖子,“你不能去!我去!我就說一切都是我指使音兒做的!我們這麼大的崔家,出了點事兒,就把一個女兒家交出去!真是丟人!”
崔臣相聞言,十分惱火,他本意是想,既然蕭音自己願意承擔此事,是再好不過,雖然說出去不太好聽,但是,至少保全了崔府,權衡利弊,還是值得的。退一萬步講,這個蕭音也並非崔家嫡女,為她犧牲崔家的利益不值得。
現在,崔紹直這麼一說,就是堵死了他的退路,他當下指著崔紹直,“放肆!不得胡言亂語!你指使?崔家豈能讓你惹禍上身?來人!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蕭音道,“父親息怒!音兒去太子府認罪便是,請父親大人不要責罰五哥!”
崔紹成陰冷的眸子看向蕭音。蕭音明白,崔臣相打五哥無非有兩層意思,一來責備他亂說話,二來通過打崔紹直逼著蕭音堅持去太子府。
崔紹念眼見五弟被打,蕭音可能被送去太子府,人急無智,隻好雙膝一跪,“父親,請您三思!五弟年幼,口不擇言,這二十大板打下去,可要了他的半條命!”
崔紹成睃了一眼地上的崔紹念,“二哥!你這是何苦?五弟不明白父親的心思,難道你也不明白?他是想打醒五弟,別拿崔家的命運意氣用事!”
崔紹遠明白,父親是鐵了思心要將蕭音送到太子府請罪,二哥求情,四弟最懂父親,五弟一根直腸子堵了父親的意思,他不挨打才怪。他當下一笑,“父親,兒願意從旁看著,別讓那些下人手軟!”
崔臣相心裏明白,他哪是不讓下人手軟!他分明就是去吩咐下人手軟去!
蕭音自然不能坐視不理,再次道,“父親,此事一力由我承擔便是,請父親收回成命!”
崔臣相擺擺手,“你的事情當然由你承擔!你五哥也要受罰!”他換了副溫和的麵孔,“音兒,你要明白,為父既然認你為養女,就會視為己出!崔家素來家教甚嚴,做錯了就是做錯了,不管是誰,都要受罰。”
蕭音道,“音兒明白。但是,五哥那番話也是為我好,父親責罰五哥,讓蕭音兒裏愧疚不安。請父親開恩。”
崔紹成見狀,款款走到父親麵前,躬身行禮道,“父親,既然各位哥哥們都為五弟求情,那麼,這家法——,”他看了跪在地上的崔紹念,“也便執行不下去!”
“誰說執行不下去?我還在,豈容你們放肆!來人,打!誰要求情,一起受罰!”崔臣相一拍桌子,大聲喝道。
蕭音暗自冷笑,明擺著崔紹成與崔臣相在作戲,一個人唱紅白,一個人唱黑,淡淡地一笑,冷眼看著這戲怎麼往下演。
下人拉著崔紹直往出走,崔紹直一臉的不服氣,“不用!我自己走!”他一甩袖子,昂著頭,一身正氣,向外走。
崔臣相見他這副樣子,似乎他如何的正氣凜然,心裏十分惱火,忍了又忍,才壓製住多打二十大板的念頭。
不一會兒,外麵便傳來劈裏啪啦的板子聲,板子落在崔紹直身上,卻聽得蕭音心裏陣陣發緊。
這個心急的五哥啊!他這是何苦呢,明明他就不應該受這一頓皮肉之苦的!她想著,就算崔臣相不說,就算崔紹成不暗中使壞,她都願意去太子府走一遭。
因為,那個雄安天書還沒有下落,穀承赫也沒有回來,她不確定他到底有沒有脫身,她想要探探太子的底。
崔紹直這樣一鬧,白白受了苦不說,自己日後還要感謝他的挺身相助。
而她,恰恰不喜歡承他人之情。
崔紹直被打得皮開肉綻,卻沒有哼一聲,倒是個鐵骨錚錚的硬漢子。下人扶著他回去看大夫,不一會兒,四公主扶著崔夫人來了,崔夫人看一眼崔紹直奄奄一息的慘樣,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虎毒不食子啊!你好狠心啊!我的五兒啊!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