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承赫的輕薄,著實讓蕭音無可奈何,不能喊,這是佛家聖地,鬧出去有損崔家的名聲,而她還要回到崔家去。動手又打不過,按照常理,女子應該自盡以示清白。
可是,她這命,蕭仲景想要,沒拿去,穀府的周福生沒拿去,那晚蕭府的暗箭沒傷著,慈雲寺的一把火沒燒死。她怎麼輕而易舉就丟了呢?
畢竟,她身上背了太多的仇恨。
蕭音能做的,隻有忍。穀承赫知道了她的大部分秘密,她不能將他拒之於外,以免反目成仇。一個蕭家已經讓她焦頭爛額了,再加上一個掌握了自己把柄的穀承赫……
蕭音能做的隻有和他虛與委蛇。
而那穀承赫似乎對於翻越高牆來找她,樂此不疲。有時他翻牆過來,隻是衝她咧嘴一笑,然後轉身便走。有時候,莫名其妙的拿著一根簪子,或者發釵,說是撿的,他是個男人,留著沒用,丟給她,轉身便走。
蕭音看這些玩藝兒都是上好玉器做的,冷笑,“穀公子的運氣可真好!淨撿些值錢的東西!”
不過,穀承赫也給她帶來一些五花八門的消息,比如,原來崔紹成有意娶蕭瑗為妻,而蕭家欲將蕭瑗嫁入皇室,比如,蕭仲景收養了陳太守的女兒,早已嫁為蕭城為妻,隻是蕭城生性風流,暗暗設了別院,收了幾名來路不明的女子為妾,偏偏那陳氏肚子又不爭氣,嫁與蕭城這些年,沒能給蕭家增添一男半女。
蕭音暗暗記下。這就可以解釋崔紹成為什麼與她為敵了,他為求取美人,站隊蕭家。
還有,崔家正在討論接蕭音回府。蕭音有些意外,“前次還要將我除掉以絕禍患的意思呢,怎麼這麼快?”
穀承赫桃花眼裏蕩漾的笑意如潮水退去,帶著幾分酸酸的語氣,“自然有你二哥和三哥從中周旋。”
崔家除了崔紹成,其他人都待他不薄。她明明知道,那紫雲慫恿崔夫人抽簽,以及簽筒作弊,都是有人勾結慈雲寺的和尚來陷害於她。這一係列的手段一波接一波,蕭音不禁佩服對手心思縝密,手段高明。若不是有崔家幾位哥哥袒護,她很難不會被得手。
蕭音不覺微笑了。
穀承赫覺得這笑刺眼,冷著臉,不說話了。蕭音知道他來,必然就回崔府一事還有話說,不想突然變了臉,她也不急,吩咐畫眉,“一會兒去拜見智雲高僧。”
畫眉出去,蕭音端起桌邊的茶,早已沒了熱氣,她喝了一口,口中的涼意從上至下,向四周蔓延。
穀承赫伸手搶過她的茶杯起身倒了,又添上一杯熱茶,啪一聲放在桌上,“能活到現在,真不容易。”
話裏帶著幾分情緒。蕭音接著他的話說,“是不容易。”
蕭音拜見智雲高僧,將從首飾店帶回來的黑曜石交給他,“我想將此石隨身攜帶,以袪災辟邪,不知高僧可否消磁加持?”
智雲手持佛珠點頭道,“我佛光普照,保佑天下蒼生,老衲義不容辭。”
隻見智雲接過黑曜石,放入淨化缽中,取出大塊海鹽,倒入泉水若幹,又取出黃色祈福紙,毛筆,寫下蕭音的生辰八字,以及幾句保佑的話,將紙朝下,蓋在淨化缽上。
過了二十四小時之後,智雲將祈福紙取出,燒掉,取出黑曜石,交與蕭音。
蕭音謝過智雲,返回寮房。剛剛喝了口茶,聽到有人吹笛,不是穀承赫還會有誰?
她坐著沒動,不一會兒,穀承赫站在院子裏,畫眉偷笑一聲,提醒蕭音,“外麵有人來了,小姐不出去嗎?”
蕭音怪她多嘴,睃了她一眼,“不出去。”
如煙連忙道,“那麼,請穀公子進來?”
蕭音怒目而視,或許是相處時間長了,這兩個丫鬟越來越放肆了!竟然懟她!她皺眉道,“誰是你們主子?”
她淩厲的目光瞟過兩人。如煙畫眉連忙認錯,“奴婢知錯了。”
蕭音正了神色,對窗外的人說,“進來吧!”
穀承赫應聲而入,兩個丫鬟知趣退出。穀承赫從懷裏掏出一個布包,打開,卻是一包黑色的粉末,他又抽出劍,將劍放在粉末上,粉末像是著了魔似的,一骨腦兒跑到劍上。穀承赫興致昂然地看著她,“好玩不?”
蕭音豁然開朗,取出母親留給她的黑曜石,輕輕放在一邊,隻見,黑色的粉末紛紛飄到石頭上,並未紮堆,粉末橫平豎直,排列有序,兩人湊近石頭細細觀看,卻見上麵刻著米粒大小的字:
“臣陳丙忠啟奏聖上:微臣不才,然深得皇恩,賜為涼州太守。雄安小國,比鄰涼州,楚王室敬我皇威,納貢稱臣,百餘年相安無事。然,雄安有礦,為蕭皇後覬覦,遂捏造罪名,假傳聖旨,蕭仲景以謀反之罪將楚王室九族盡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