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音一睜眼,便看見如煙和畫眉一臉歡喜,“小姐你沒事了!”蕭音支撐著坐起來,看了一眼屋裏,似乎想找什麼東西,沒看到,不覺神色黯然。
如煙輕聲道,“小姐,你要不要喝點粥?嚇死奴婢了!”畫眉則抹抹眼睛,“小姐,擔心死奴婢了!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看到你醒不來,奴婢死的心都有!”
蕭音看著兩個丫鬟,有些溫暖,“我沒事,沒事。”她有心想問,救她的人呢?可是,兩個丫鬟不開口,她又礙於情麵不好意思問。
到了傍晚,蕭音吃了點粥,感覺已經沒什麼大礙,便在寮房周邊轉悠。寮房外麵有棵鬆樹,大約有些年頭了,蒼茫翠綠,獨自佇立在院子裏,格外顯眼。蕭音沒由來想起上次她偶遇穀承山,她摘了枝臘梅,與他不歡而散。
昨天那場大火,雖然她被人下了藥,渾身無力,但是,在昏迷前,她十分清楚地看清了,救她之人正是她十分討厭的穀承山。
蕭音因自小的遭遇不同,很難相信什麼人。她總是懷疑的目光看待穀承山,懷疑他的為人,懷疑他的目的。但是,能在十萬火急之下救她,有什麼目的能讓他置自己的生命於不顧呢?
外麵起風了。畫眉拿著一件披帔輕輕披在她肩膀上,“小姐!小心著涼了。”蕭音看她一臉的關切,突然說,“昨天多虧你!”
畫眉一愣,以為小姐聽錯了,昨天大聲呼救的可是如煙呢!一想,情急之下,噪音有些異樣,沒聽出來也並不奇怪。她連忙道,“小姐折煞奴婢了!奴婢急死了,若是小姐不能安然出來,奴婢也不願意追隨小姐去!”
蕭音微微一笑,拍著畫眉的肩膀,“你我以後情同姐妹!”
兩人正欲轉身回屋,忽然一陣簫聲傳來,悠幽淒涼含蓄深沉,似呼吹簫之人有著極其傷感的情懷,借著這曲子欲訴又止。
蕭音不由地轉過身來,沿著簫聲傳來的方向看過去,灰暗的天空,青色的屋頂上落隻一隻灰色的麻雀,轉對著腦袋四處張望。她有種隱隱的預感,這吹簫之人定然是穀承山,這麼說,他沒受什麼傷?
她心裏釋然了,轉身回屋。走了幾步,有人在身後說,“我救了你!”
不是穀承山又是誰?
蕭音扭過頭,他坐在高牆之上,那隻麻雀停留在他身後,並沒有要飛的意思。蕭音有些奇怪,穀承山仿佛看穿了她心思,笑道,“我又不是洪水猛獸,連一隻麻雀都不怕我,蕭小姐雙何必——,”
蕭音暗想,那隻麻雀沒有過家族被滅,母親慘死的經曆,自然不知道這人世間的凶險。她行李道,“多謝穀公子救命之恩!”
穀承山聽這話,桃花眼微眯,有些似笑非笑,他躍然落地,走到她跟前,“不用謝!應該的,我是你意中人嘛!”
蕭音臉一紅,向旁邊的畫眉看了一眼,畫眉偷笑著跑開了。蕭音怒目而視,“穀公子!請自重。”
穀承山不理會,清澈的目光從她臉上細細掃過,點點頭,“嗯,還好,沒傷著臉。不然,靖安人知道,我和一個毀了容的小姐有婚約,麵上無光啊!”
蕭音見他渾身都是登徒浪子的模樣,想來,不知道禍害了多少良家婦女!她登時羞得臉通紅,怒聲嗬道,“穀承山!我感謝你兩次出手相助,但是,這絕不是你可以輕薄於我的借口!”
穀承山的表情有些疑惑,“穀承山?”他愣了愣,蕭音也是一怔,隻見他馬上笑了,“穀承山惹你了?”
“當日——,”蕭音話出口,又後悔,連忙住口。穀承山馬上反問,“當日怎樣?”
蕭音的眸子閃過一線寒光,“沒什麼!穀公子,不送。”
穀承山一襲白袍子配有雅致的竹葉底紋,灰色滾邊,墨發用一枝羊脂白玉簪束起來,他背倚冬日的夕陽,顯得身姿格挺拔俊秀。灰屋頂上那隻麻雀歪著腦袋看過來,顯得這氣氛有些說不出的詭異。
蕭音沒由來的一陣心跳。穀承山盯著她,看到她神色異樣,目光微垂,白若凝脂的臉龐灑了層落日的餘暉。他不由地放低了聲音,“當日到底怎麼回事?”
蕭音一抬頭,發現他湊在自己眼前,離自己極近,她惶恐不安,猛地後退幾步,環顧四周,並沒有什麼人,這才安心下來,“沒什麼事。穀公子,時候不早了,請回吧!”
穀承山正沉迷在這醉人的意境裏,突然被她打破,有些惱怒,賭氣道,“那好!我回去了。”說罷,他大搖大擺地從門口走去,蕭音急了,“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