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音內心的仇恨猛烈撞擊著胸口,她臉色煞白,手指緊握,指甲似乎已經將手心掐破,隱約有液體滲出,她卻感覺不到痛,隻是使勁壓著這仇恨,不讓自己的心理崩潰。
“那麼,”蕭音的音調依舊很清冷,“陳太守有無後人?”
江步雲道,“有。留有一女,蕭仲景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將其收養至府中,現在是……”
突然,江步雲“啊!”地一聲,然後向後倒下去,蕭音定晴一看,竟然有支劍正中江步雲心口。她連忙扭頭看向箭射來的方向,沒人。
蕭音大著膽子上前試了試江步雲的氣息,已經沒有了呼吸。
蕭音知道自己離開有悖情理,但是,既然有人下手,那就說明,她的行動早被對方掌握了!她迅速起身,三步並兩步跑回屋裏,幸好畫眉還睡著,她躺在床上,耳朵傾聽外麵的動靜,心裏盤算著,到底是誰殺了江步雲?蕭仲景?這下手的速度也太快了!況且,蕭仲景為什麼不直接殺了自己?
她留意了大半夜,外麵什麼動靜都沒有,似乎江步雲就這樣靜悄悄地死了!就像這無邊的黑暗,沒有一點聲響。
這樣的悄無聲息讓蕭音深深地覺得,這件事透著說不出的詭異。她丟下中箭的江步雲跑回來,就是怕那暗中射箭之人有同夥,然後嚷嚷起來,將江步雲的死栽贓於她。
可是,一夜平靜。
次日,蕭音照常去向崔夫人請安。
崔夫人笑容滿麵地同她說了一會兒話,便有身邊的丫鬟紫雲前來,“夫人,馬車已經備好了!”
崔夫人這才拉著蕭音的手起身,“音兒,可否陪娘去慈雲寺進香?”
蕭音點頭道,“音兒但聽母親吩咐。”
這樣,蕭音帶著畫眉,崔夫人帶著崔紹念崔紹直,還有幾個下人,一道往慈雲寺而去。
慈雲寺有一百多年的曆史,是前朝皇帝某年靖安大旱時,降詔罪己,不久,天降大雨,旱情得以緩解,皇帝命人在靖安西北的山上建了坐寺廟,取名慈雲,以感謝老天庇佑。
當然,前朝皇帝還盼著老天爺能讓他長生不老,可惜,老天沒如他願。
可是,這慈雲寺的香火卻十分旺盛,傳至百年。
崔夫人此來有三個目的,一來,感謝老天爺讓她又得一女兒;二來,到年關了,給寺廟捐些銀兩,權當是散財積些恩德;三來,祈求來年平安健康。
因慈雲寺百年來經過數次修繕擴建,規模甚是宏大。崔夫人通常隻在正中的大雄寶殿進進香,然後在就近的殿內拜拜菩薩。
在天王殿,紫雲看到桌上放著簽筒,輕聲問,“夫人,抽一支簽嗎?”
崔夫人淡淡地說,“不抽。”
紫雲道,“夫人收了小姐後,神清氣爽,想來是得菩薩保佑,求一支問個平安多好。”
崔夫人扭頭看了一眼紫雲,微微一笑,便走到簽筒前,心裏暗暗求菩薩佑崔府平安無憂,然後伸手抽了一支,遞給一旁的大師。
大師接過來一看,竟然是馬前覆水。他眉頭微皺,手持佛珠,輕聲道,“阿彌陀佛,遊魚卻在碧波池,撞遭羅網四邊圍;思量無計翻身出,事到頭來惹事非。”
和尚頓了頓,接著說,“屋下安身。禍從天降。早覺先防。免遭災殃。”
崔夫人聞言,大驚失色,“敢問高僧可有破解之法?”
和尚看了蕭音一眼,“阿彌陀佛!”他輕輕搖一搖頭,卻不肯說。
這一眼,讓蕭音頭皮一緊,隱隱覺得,這簽是指向自己的,她麵不改色,依舊一副虔誠的模樣。
崔夫人看一眼蕭音,“高僧但說無妨。”
果然,高僧道,“禍起夫人身邊的這位女施主。破解之法……”他猶豫了一下,“出家人慈悲為懷,願夫人吉人天相。”
崔夫人愣了愣,神色有些不安。
回到崔府,崔夫人沒有用膳,推說頭疼,便回屋歇息了。
恰好這天,崔臣相早朝上得到皇帝稱讚,心情很好,便回家用膳,還特意叫了幾個兒子一起吃。見崔夫人心事重重回屋了,不由地掃了一眼,“怎麼回事?”
紫雲連忙跪地磕頭,“請臣相責罰奴婢!奴婢多嘴,不該讓夫人抽簽!”她連磕兩頭。
崔臣相啪一下將筷子拍在桌子上,“高僧怎麼說?”
紫雲道,“奴婢不敢說!”
崔臣相怒嗬一聲,“來人!拉出去……”紫雲嚇得嘴唇發抖,“臣相饒命!臣相饒命!那,那高僧說,禍起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