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音回到屋裏,畫眉侍奉她梳洗完畢,她揮了揮手,讓她退下。桌上的燈光,忽明忽暗,閃著陰冷的光,她躺在床上睡不著,想起江步雲那張白色陰冷的臉,以及他見到黑曜石的表情,她又起身,拿起當日從首飾鋪買到的黑曜石,走到桌前,借著燈光細細打量。
這跟母親留給她的那塊石頭,除大了大少形狀有別之外,再無兩樣。它通體黑色,閃著有陰森的寒光,顯得神秘莫測。她歎了口氣,卻見燈光向裏一偏,蕭音扭頭看過去,那原本緊閉的窗戶開了條縫!
她嚇了一跳!她強壓著有些驚恐的心跳,走到那條縫前,猛地推開窗戶,卻見黑森森的外麵,隻有一輪下弦月正掛在夜空中,哪裏還有什麼人?窗欞上插著把匕首,下麵有張紙,蕭音伸手將匕首拔下,將窗戶關好,打開紙一看,隻寫著八個字:“請到後花園假山後。”
蕭音有種強烈的預感,這人是江步雲!他一定知道關於黑曜石的事情!不管這是不是個陷阱,她必須跳進去,才有可能接近黑曜石的真相!
她連忙穿好衣服,走出外室,在外侍寢的畫眉素來睡眠極輕,不想竟然毫無察覺。蕭音知道,必然是有人下了藥。她來不及理會,便直直出了門,到了對方指定的地點。
蕭音站在假山後麵,看了一眼四周,竟然沒有人!她有些氣急敗壞,竟然在半夜三更消遣她!正這時,身後有人輕聲道,“小人拜見小姐!”
蕭音冷冷的目光掃過江步雲,他甩開長袍向下一跪,讓她有幾分錯愕,江步雲道,“奴才拜見來遲,望小姐恕罪!”
蕭音有些蒙,完全不知道他這話從何而來,轉念想,他夜深人靜之時請她出來,必然有要事,便道,“起來說話!”
江步雲起來,躬身道,“小姐,在小是雄安人氏。”他微微抬眸看著蕭音,似乎等她的反應。蕭音不知道他要說什麼,便眉頭微皺,“有話直說。”
原來,雄安曾是大庭國西南的附屬小國,以向大庭納貢求得一國安寧。然而,十幾年前,雄安國王室楚王一夜之間,因謀反被蕭仲景全部誅殺。唯有楚王氏公主因病在山上寺廟祈福,免於一死。山中方丈得到楚王室滅亡的消息,將公主楚涼裝扮成難民混入人群,不幸被蕭仲景看中,將其囚禁於軍營中,供其享用。
後來,公主楚涼懷有身孕,被蕭仲景送回靖安,後生下一女。但是,幾乎被蕭家人軟禁於深宅大院之中,別說外人,就是蕭仲景的母親也很少能見到自己的這個孫女。而蕭仲景的親信,隻知有此女,未見其人。
江步去說這到這裏,停了下來,有些不安地看著蕭音。
蕭音深深吸了口氣,一時間心裏五味雜陳。原來,母親是楚王室公主,被蕭仲景淩辱,生下了她。可是,從小到大,她從來沒跟她提起自己的真實身份!隻是默默地忍受著蕭家的欺淩,她是懷著怎麼樣的仇恨,才能忍受了這麼多年的國恨家仇!
江步雲見她目光陰沉不定,知道她心裏一點都不平靜,可是,意識到在這種環境下,兩人不可能談太久,他不管蕭音能不能接受,直直向下說,“小姐若想要複仇,小人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蕭音壓著紛亂的心緒,兩隻手緊握,似乎要掐出血來,始終不能相信自己有著如此複雜的身世,她冷著聲調,“你憑什麼認定我的母親是楚王室的公主?”
“因為,家父江未名曾是楚王的禦前帶刀侍衛!後來,父親相中家母,想來大庭過平淡的日子,楚王有成人之美,給了父親一筆銀子,將父親安置在靖安。家父自楚王室被滅後,一直想找到王室後人,後來輾轉找到公主殿下,將那塊黑曜石交與殿下。但是父親在回來路上不幸遇害。小人曾認為,是公主下的手。可是,幾日之後,公主殿下被蕭仲景所殺。小人這才知道,是小人冤枉了公主殿下。”
蕭音迅速將整個事情梳理清楚:蕭城或者蕭夫人得知母親是楚王室公主,動了殺機,又怕被人知道母親的真實身份,一方麵因有滅門之仇,另一麵,蕭仲景娶叛賊為妾,按律當斬。所以,蕭夫人先是派人殺掉江步雲的父親,接著以自己與母親是災星為由,將她與母親一起殺掉。
好狠毒的手段!
至於這塊黑曜石,江步雲並不清楚有什麼意義,隻知道和當年楚王室被滅有關。這石頭原是涼州陳太守臨終前交給自己的管家,讓其設法交給楚王室後人。可惜,陳太守和管家很快被人殺害。而那塊石頭最後輾轉落於江步雲之父江未名之手。
整個楚王室、江未名,蕭仲景手上沾染了多少人的鮮血!他就是死上一百次,次次五馬分屍,千刀萬剮,都不足以告慰這些無辜者的在天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