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幾騎馬由南向北而來。蕭音看過去,不由地血向頭頂湧。那來人竟然是蕭仲景和蕭城等帶著五六個人,大約也是來望月樓喝酒的,幾人將馬交給仆人,便從望月樓南頭,向中間的門口走去。
蕭音所在的雅間恰好在酒樓門口偏南。那蕭仲景和一位中年男子相談甚歡,蕭音強壓著心裏的仇恨,卻有些惡意地想看看,蕭仲景一心想讓她死,卻看到還光彩奪目地活著是什麼樣子。
她拿起手邊一杯滾燙的茶水,皺眉道,“怎麼會有蟲子?”她輕輕推開窗子,瞅中蕭仲景經過窗前的方向,毫不猶豫地倒了下去!
崔紹念見狀,溫和地說,“有蟲子叫奴婢換一杯就可以了!何須音兒親自動手!”
崔紹直聽說有蟲子,跳起來嚷嚷,“掌櫃的呢?怎麼回事?竟然有蟲子?快去叫掌櫃的過來!”
一邊侍奉的隨從連忙去叫掌櫃的,可是沒等掌櫃的進來,有七八個人便破門而入,“什麼人如此大膽!竟然用茶水潑蕭將軍!”
蕭音依然麵向窗口站著,臘月的天氣,一杯滾燙的茶水落於頭頂,傷不著蕭仲景的皮毛,但能傷了他的麵子。
蕭音看得真真切切,與蕭仲景並排而行的,是王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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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紹念一看來人,心知壞了!妹妹剛剛那一杯水倒在蕭將軍頭上了!這還了得!雖然那蕭仲景被奪了兵權,但是,蕭將軍和當今皇後可是親兄妹。若不是如此,當年他在對慕容步的戰役中全軍覆沒,按律,早被斬首了,哪會留下性命。
他慌忙站起來,彎腰作揖,“蕭將軍!蕭公子,都怪舍妹魯莽,因這茶碗裏有蟲子,一怒之下,便將茶水從窗口潑了出去!不想,卻是傷了蕭將軍!小侄在此向將軍賠罪!”
蕭仲景頭上茶水已經完全冷卻,冒著絲絲寒氣,他心裏也是憤怒到極點。他早聽說崔家收了個女兒,也叫蕭音,心裏有些擔憂,以為自己那個孽障死裏逃生。他暗地裏差人去一打聽,原來這女子來自涼州,他這才放下心來。
可是,今天怎麼這巧,她潑出一杯茶就倒在了自己的頭上呢?尤其是王大人恰在身邊,蕭仲景尷尬得恨不能找個地縫鑽了進去。他陰著臉,沒說話。
蕭城睨了崔紹念一眼,目光投向臨窗而立的蕭音,恨不能將其推到樓下摔死。他忍了又忍,回頭看了一眼王尚書。
王尚書有心看蕭仲景父子的笑話,又覺得不妥,便道,“蕭將軍息怒!別跟這些小子一般見識!我先去雅間喝杯茶!”他轉身示意下人,便一起出去了。
蕭城冷笑一聲,“這寒冬臘月的,哪來的蟲子?你們是成心的?我父親堂堂大庭國將軍,就憑你們區區‘賠罪’兩字就了結了?”
崔紹念連忙賠笑,“蕭公子息怒!以你之見要如何了結呢?”
崔紹直一拍桌子,從腰間抽出刀來,“不就是一杯茶水嗎?偏偏你不走運,便倒上去了!你們沒完沒了是欺負我們崔家人麼?”
崔紹遠按著崔紹直的肩膀,“坐下!”崔紹直欲擋開三哥的手不肯坐,崔紹遠目光炯炯盯著他,“坐!”他手上用力一壓,崔紹直乖乖地坐下了,臉上去是說不盡的憤怒。
崔紹遠一拱手,笑道,“蕭公子口口聲聲說蕭將軍,請問令尊帶有多少人馬?”這話分明是拿話戳蕭仲景的心窩子。那蕭仲景果然怒火攻心,順手抽出蕭城腰間的配劍,往崔紹遠胸口便刺。
崔紹遠早有防備笑著連躲三劍,並不還手。蕭仲景連刺三劍未中,越發生氣。正欲再刺,崔紹遠一拱手,“蕭將軍,我尊你是長輩,讓你三劍,還要再刺嗎?”
蕭仲景聽這話,就算再生氣,也是臊得慌。他一個長輩,連刺對方,對方卻不還手,自己再刺,未免顯得太過小氣。好歹,他也曾是堂堂的蕭將軍,這樣和一個小輩計較,確實沒什麼氣量。
蕭仲景忿忿地將劍扔在地上,滿麵通紅,卻說不出來。
崔紹念生怕就此得罪蕭家,連忙上前,“舍弟無禮,還請蕭將軍海涵!”他轉過臉,冷聲嗬斥,“三弟!還不向蕭將軍請罪?”
崔紹遠收斂了笑容,作揖道,“蕭將軍息怒!小侄這廂賠罪了!”蕭城深知在這裏討不到便宜,又看那蕭音竟然一動不動,全然不將蕭家父子放在眼裏,隻是叫囂著,“賠罪?叫她來賠!”
蕭城劍指蕭音。
眾人皆驚。蕭音緩緩轉過身來,目光冷冽掃過蕭仲景一臉驚訝,“賠罪?要不要賠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