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崔紹念等向崔夫人請求,“妹妹自涼州來,想必還沒有好好逛逛靖安城,不如我
們帶她去看看。正好快過年了,順便讓她挑些自己喜歡的東西!”
崔夫人明知他們帶妹妹出去逛是假,自己趁機出去瘋才是真,她還是裝作不知,欣然同意。
崔紹安在書房不肯出來,四公主雖然十分想去,但是,顧及到自己是嫂子,跟幾個小叔子去,有些不妥,雖然她是公主,又生性喜歡熱鬧,顧念到自己是崔家的媳婦,也不敢過於放浪,以免引起公婆不滿。
她眼睜睜看著兄妹幾人帶著數位隨從,高高興興出去,羨慕的眼神晃了又晃,終於還是懨懨地回去歇著了。
蕭音雖然從小在靖安長大,但是,一直在深閨之中,別說跟著兄妹逛街,就是過年想穿件新衣服,也要看蕭夫人臉色。她在蕭府的地位,確實都不如蕭夫人身邊的丫鬟高。
因為臨近年關,沿街兩側到處到是賣年貨的商販,有賣小玩藝的,賣吃的,還有雜耍討錢的。蕭音目不暇接,暗想,自己從前太乖了,身為蕭家的三小姐,都不能像一個平常家的女子,在逢年過節時,到街上來,選一兩件心愛的東西。
崔紹念的目光一直追隨著蕭音,見她在一家首飾店邊停下來,他看了一眼蕭音頭上,隻插了一個母親送的白玉釵,對這樣的年輕女子,太素了些。他溫和地說,“音兒!進去看看,喜歡什麼盡管選,二哥送你!”
蕭音本來想進去,但聯想到那日崔紹念的眼神,不願意讓他有非分之想,不由向後一退,“多謝二哥!娘送了許多首飾,隻是,我不喜歡戴。”
崔紹直不耐煩了,扭頭瞪著蕭音,“送你便送你!有什麼要緊的!進去進去!”
蕭音隻好跟著進來,她的目光從一排玉、金銀、瑪瑙前一掃而過,卻將目光停留在角落一塊巴掌大小的黑色石頭上麵。她佯裝漫不經心地拿起來,掌櫃見來人個個神采斐然,斷定非富即貴,連忙笑著上前,“各位公子,請上座!”
崔紹念沒坐,目光停留在一塊墨玉上,老板見狀,連忙拿起來,雙手遞給崔紹念,眼光看向蕭音,“小姐,您看這玉通體墨綠,品質純正,做個鐲子驅病避邪是再好不過的了!”
蕭音沒有抬頭,隻專注於那塊黑曜石,老板連忙道,“那石頭是一個異鄉人賣給在下的,扔在那裏很久了,不值錢的!”
崔紹直皺著眉頭,哼了一聲,“音兒!二哥有心送你玉,你看那破石頭幹什麼?快看看這玉,你喜歡嗎?”
蕭音暗自將這石頭跟自己的那一塊做了細致的對比,十分相似,她有種預感,自己要想解開母親臨終前留給自己的秘密,怕還是要從這石頭入手!她當下將石頭收起,拋了塊銀子,“我要了!”
崔紹念有些愣,崔紹安笑道,“妹妹不喜歡你挑的玉,隻喜歡石頭,既然如此,那二哥不要怪我奪人所愛!”他扭頭道,“掌櫃的,這玉我要了!”他拋下銀子,“十日之後取貨!”
掌櫃滿麵笑容地應了下來,崔紹念看著一塊好玉眼睜睜被弟弟搶了去,雖有不悅,奈何是自家兄弟,也不便說什麼。
崔紹成一直陰著沒說話,突然陰陽怪調地說,“你們都很可笑!”這個崔紹成素來很少說話,偶爾開口也是莫名其妙,崔家人早已習已為常。唯獨蕭音感覺十分不自在,自己狀若無心地看那黑曜石,崔紹成的目光閃爍,好似看到了她的意圖,讓她有些警覺,這人不言不語,心思卻是最難猜測。
大家逛了一陣子,已近午時,崔紹遠早安排了靖安最奢華的望月樓用餐。幾人到達酒樓,掌櫃一路笑著將崔公子引至樓上一間僻靜的雅間坐下。
望月樓依湖而建,一麵環水,三麵環路。三路合圍,似半月環抱,望月樓這名字便由此而來。
蕭音特意選了個臨窗的位子坐了,崔紹遠早已吩咐掌櫃上菜,隨從將沏好的茶水倒上,大家一邊品茶一邊觀景。
崔紹遠介紹,這酒樓的主子是當今太子,對麵湖上打撈的魚蝦蟹等都必須用於望月樓。因為望月樓嚴格控製捕撈量,所以,使得這裏的菜價十分昂貴。
崔紹遠點了全魚宴,清蒸的,紅燒的,炒的,煎的,魚骨湯,魚米糜粥等等,所需要的食材全部精挑細選,且冬天的魚肥而鮮美,打撈困難,魚價也水漲船高。今天的這一餐,就要五百兩銀子。
蕭音聽崔紹遠侃侃而談,隻看著窗外出神,心裏想著,漁民冬天捕魚得費多大力氣,掙得的銀子也吃不起這碗魚糜粥。果然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