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厚卻又空靈的鍾聲傳來,一聲一聲,沉悶而緩慢。
孟輕歌睜開眼,入目的是破舊的屋子,寬大、陰冷。
她驟然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還是那身婚紗,她不禁暗暗鬆了一口氣。
十一月份的天氣,她被綁著手腳,躺在地上,地上的濕氣很快便傳遍全身,她開始覺得冷。
屋子中央擺著一張四腳不穩的木頭方桌,上麵散落著幾個空的啤酒瓶。旁邊的木凳子上,掛著白色的大褂,顏色有些發黑。對麵的牆壁上掛著一口鍾,秒針滴滴答答的走著。
她眯了眯眼睛,心裏一驚。
六點!
她四處尋著窗戶,她不知道是早晨六點,還是晚上六點……不管是什麼時候,都足以令她慌亂。
顧青山怎麼辦,現在是不是很擔心她?
她想哭。
不遠處傳來悶悶的呻.吟聲,孟輕歌一愣,尋著聲音看去。腦中似是有什麼閃過……她昏迷前,似乎看到了一個人。
入眼的是一條棕色的披肩,再往前……
“阿姨!”孟輕歌把身子挪過去,“您怎麼也在這兒?”
她有些急,若是她一個人被莫名的綁來這裏還好,可是,宋淮安的母親身上還帶著病,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
林嵐微微的睜了一下眼睛,看見是她,又閉上了眼睛,吃力的說:“輕歌……你沒事吧?”
她的臉色蒼白的厲害。
孟輕歌心裏跟著一緊,她的手腳都被綁著,她努力的彎下身子,用自己的臉貼住林嵐的臉……一片冰涼。
她有些害怕,左右看了看,用嘴巴咬住那塊披肩,蓋在林嵐的腹部。
她的聲音裏帶著哭腔:“阿姨,您沒事吧?”
這種時候,林嵐反倒笑了笑,睜了睜眼睛:“孩子……別哭……青山知道了,要心疼的。”
林嵐掙了掙,似乎想要坐起身,終是提不起精神。
她原本就是執意要過來觀禮的,丈夫擔心她身體,雖是答應了他,一起隨行的卻還是有兩個醫生。
儀式還沒有開始,她想,她也許該去看看自己兒子喜歡的女孩。她去後台休息室,外麵看了看,沒看見人。
她便隨意的走動,遠遠的,便瞧見輕歌朝著裏麵走,後麵鬼鬼祟祟的還跟著一個灰衣男人。她也隻恨自己不夠冷靜,不夠聰明……她要是能救下輕歌該多好……現在青山該急瘋了吧。
那孩子,跟他父親一個樣。
“孩子……要是,有機會可以離開這兒,一定不要管我,知不知道?”林嵐嚴肅的看著她。
孟輕歌呆了呆,沒吭聲。
林嵐見她這樣,心裏不禁有些急,正準備繼續說,這時,門“吱呀”一聲打開。
進來的是個瘦瘦高高的男人,一身灰色的衣褲,鼻梁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下巴上則滿是胡茬。盡管如此,仍是掩不去他身上的那股子斯文勁兒。
他手裏拎著一袋饅頭,擱在木頭放桌上。
孟輕歌眯了眯眼睛,總覺得這張臉似乎在哪裏見過,她在腦中迅速的搜索著信息,卻又一時抓不住頭緒。
她也隻能斷定,這個人並不是專職的綁匪。
“孟小姐,或者我該叫你顧太太。”
男人的聲音有些沙啞。
孟輕歌腦中一閃,那次頒獎晚會上,就是這個聲音……
“你是誰!”她盯著他。
男人蹲下身子,靠近她,臉上的笑容說不清是猙獰還是痛苦。
“顧太太,顧青山把我害的這麼慘,現在,連我是誰,你都認不出來了。”
孟輕歌一怔……顧青山害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