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的顏色很特別，所以寫意一下子就認出來了。那是擺在飄窗上的一個水晶花瓶，有一次孟輕歌差點打碎它，如今卻是真的碎了。
想到這裏，孟輕歌腦子裏電光石火間明白了什麼。她環視了下四周，然後回到客廳又看了下，但凡換過的擺件不是易碎就是易壞的。
這家裏估計經過一場洗劫，所有的東西，隻要能摔的，都被他摔了。
孟輕歌垂下眼瞼。難道是他明白真相的那一天？
她歎了口氣。不過倒和現在他的脾氣很符合，一生氣就砸東西。以前的顧青山完全不是這個樣子的。
走的時候，孟輕歌將房卡放在茶幾上。帶上門的那一刹那，她最後看了一眼鞋櫃上的房卡，心裏百般滋味難辨。
她就這麼一聲不吭地跑到他家偷偷來拿東西，終究不妥當。寫意想了想，告別溫歡以後在路上給了厲擇良一個電話。
電話響了許多下，一直沒人接，直到傳來語音提示。過了會兒，孟輕歌剛到家，他卻撥了回來。
“和我。”
“恩。”他說。
“我剛才去你那裏取了點兒東西，不好意思，沒事先跟你說一聲。”
“恩。”他又是這個字。
“再見。”孟輕歌說。
在她說完這兩個字後，時間似乎停滯了瞬間，他頓了一下。
她不知道他在哪裏，但是從電話裏聽得出四周安靜極了，幾乎能清晰地感覺出他鼻間的呼吸聲。
“再見。”他平淡地回了兩個字，然後掛上電話。幾乎讓人覺得方才他的停頓都是種錯覺。
寫意放下手機，將行李整理出來。卻在衣服堆裏看到一本兒書。曼昆的《經濟學原理》，估計是溫歡替她收拾的時候放進來的。難道溫歡以為她會讀這麼無聊的書？
這類型的書籍，她孟輕歌都是敬而遠之。
孟輕歌苦笑著，隨手撥了下那書，書頁像扇子一下，呼呼地翻過。她卻在最後幾頁瞄到幾個熟悉的字眼。
她疑惑著又翻回去，隨即就看到了上麵寫了自己的名字，出自某人之手，並且被翻來覆去寫了很多遍。
“輕歌，輕歌，輕歌......”
一個接一個地在紙上重複著，越寫越潦草，頁腳有一點是上一頁的意字戳破了紙印下來的。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寫的，但是一定是在他們分開以後。
所以，他才不讓她翻他的書麼？
孟輕歌用指尖輕輕撫過那些字的時候，好像他就在耳邊輕輕呼喚著自己一樣，那聲音已經成了蠱毒，種在了她的心中，時不時陣陣抽痛。
她將臉深深地埋在那本書裏。
是的，她騙他，一直騙他，從頭到尾都騙他，連最後那句話也是騙他的。
可惜她卻那麼軟弱，連報仇都做得不夠好。以至於她曾經一不留神就在那間屋子裏，將小青二字脫口而出。
真不知道是自己太入戲，還是根本就不想從戲裏麵出來。所以，連孟輕歌自己都懷疑，究竟是恨他報複他，還是為了忘記仇恨忘記一切，替自己找個冠冕堂皇的借口能待在他身邊。
若是要她回想下，哪一年是她最快樂的時光，那肯定是和他一起在耀華讀書的時光。那個時候，沒有家庭的煩惱，就一心想著玩兒，好像天下間最大的悲傷莫過於他責罵她。\t